「来人,恭请周御史入冰井务,好生侍候!」
周秩此时心中的恐惧已到了极限,当他被人架住往冰井务里走时,周秩奋力挣扎了一番,发现挣扎不过,于是凄厉地惨叫一声,当即便晕了过去。
而他的脚下,则流了一滩黄黄的液体,像水墨画似的,在泥土地上晕染开来。
刘单倒是见怪不怪,进冰井务的犯人什麽德行都有,周秩这属于正常反应。
不过刘单还是不屑地警了一眼,嘲讽地道:「好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
押进去,照样侍候着!」
皇城司拿问监察御史周秩,当天便在汴京朝堂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城司拿问官员并不奇怪,主要是这次拿问周秩的罪名太离谱了。
一个七品言官,也就嘴巴恶毒了一点,为人讨厌了一点,怎麽就摊上「
谋逆」的罪名了?这帽子扣得是不是太大了?
朝臣们惊之馀,纷纷勃然大怒。
从表面看,皇城司这次的举动显然属于「倒行逆施」「残害忠良」那一类,未经开封府,未经刑部大理寺,未经御史台,就这样独自拿问,草草定罪,这不是无法无天吗?
朝臣愤怒,上疏参劾,雪片似的奏疏飞进中书门下,政事堂的几位宰相的工作量顿时多了好几倍,全都是朝臣们参劾起孝骞的奏疏。
与此同时,国子监的学子们却毫无动静。
赵孝骞以皇城司的名义给国子监发的函,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
在周秩真的被拿问后,国子监祭酒这时也发现,皇城司这次是玩真的,
谁再敢跳出来闹事,皇城司真会把人办了。
学子被办尚且罢了,主要皇城司事先已给国子监祭酒下了公函,而祭酒仍然没能约束好学子,那麽皇城司办了闹事的学子们之后,很难说会不会把祭酒顺手办了。
于是国子监祭酒也怂了,立马下令关闭国子监大门,将所有的学子关了禁闭,严令学子们不准外出惹是生非,否则开革出监,永不准参加科考。
国子监消停了,但朝堂却更热闹了。
周秩只是个七品言官,他的死活事小,重要的是,皇城司越权了,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把朝臣当成了笼里的鸡,想抓谁就抓谁,这脾气可不能惯,不然以后谁大谁小?
你一个直属皇帝的鹰犬机构,凭什麽权力能凌驾于朝臣之上?
于是赵孝骞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众矢之的,一天之内,参劾赵孝骞的奏疏破了历史纪录,大宋自立国以来,没有任何一个朝臣这麽惹人恨,几乎是被满朝文武异口同声,口诛笔伐。
奏疏太多,事件严重,政事堂的相公们压不下去,而宰相章怀也在有意无意地让朝臣和赵孝骞的矛盾更尖锐化。
第二天一早的朝会上,矛盾彻底激化了。
今日的朝会啥事都不提,群臣一个个轮流出班,所奏之事全都是御史周秩无故被拿问,安乐都公赵孝骞目无法纪,残害构陷忠良。
坐在金殿内的赵煦惊呆了。
才两天不见,子安不声不响又搞出了一件大事。
问题是,你动手之前好岁跟朕商量一下啊,
现在搞得多被动,赵煦想护都不知怎麽开口,他根本就不知道赵孝骞到底为何拿问周秩,也不知道周秩如何得罪了赵孝骞。
看看群臣像药店门口排队领鸡蛋的老大爷,一个接一个轮流出班,或痛哭流涕,或义愤填膺,痛斥天子纵容宗亲,国将不国,鸣呼哀哉,先帝在天之灵,你开开眼———
赵煦坐在殿内都快疯了,他发现这事儿有点严重,作为皇帝恐怕都压不下去了。
于是一道旨意匆匆出宫。
急旨,钦令安乐郡公赵孝骞马上入宫,参加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