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秘档埋情殇(1 / 2)

金陵,四海钱庄。

钱庄后院内室中,甄芳青穿单色青衫长裙,衣带轻缓,清朴无华。

满头秀发梳成纂儿,并无其它首饰,只是别了支珍珠发簪。

五官精致,清丽秀雅,风姿玫然,一双妙目澄彻如水,望着桌上一个木盒,若有所思。

那木盒旁边放着一张存物档票,宝珠送来贾琮的亲笔信,附带了这张存物档票。

二天前宝珠送来贾琮书信,甄房青当天就去了四海钱庄,找到这张存物档票对于的存物。

虽然贾琮那份书信很是郑重,她和贾琮的关系也颇为特殊。

但这份存物毕竟是违规取出,四海钱庄的存物档一向信誉极佳。

这次的行为,多少有些背悖信誉,在商言商,她总要了解这份存物大致情况,以备后患。

这时内室的门打开,甄家二房的大管事刘显进来。

甄芳青问道:「显叔,查到顾颜珍是何人了吗?」

刘显回道:「我按三姑娘的提示,去查了周正阳和邹怀义的亲属女眷,结果发现邹怀义的夫人就姓顾,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三姑娘是怎麽猜到的。」

甄芳青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玉章的书信中说,这笔存物死档,是他朋友家中之物,又说关系到国事要案。

请我以大局为重,破钱庄商规,帮他取出存物。

其实这次玉章下金陵,名义上是组建金陵火器司分部,协调江南火器事宜,不过这些都是寻常之事,圣上派个工部属官即可。

却派了堂堂的威远伯下金陵,去做这些衙堂筹建之事,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玉章来金陵的时机也非常奥妙,正赶上金陵卫指挥周正阳畏罪潜逃。

而且周正阳被人供出,是当年水监司大案幕后主使,玉章正是当年这起巨案的侦破之人,这世上的事不会有这麽巧的。

所以,我猜测玉章下金陵组建火器司分部,只是明面上的事,暗地里可能奉了秘旨,查探周正阳和当年水监司大案的后续。

他为了能让我破例取出存物,才不得不说此物事关国事要案。

这就很容易猜到,这件存物档和水监司大案有关。

而在金陵之地,和水监司大案密切相关的两个人,就是邹怀义和周正阳,所以我才会让你按图索骥去查。」

刘显说道:「三姑娘真是聪慧过人,如此曲折之事,也能被你猜到。

我去查了邹夫人的娘家顾家,邹夫人双亲多年前就已去世,邹夫人也无兄弟姊妹,邹家出事之后,顾家也败落了。

我在顾府遇到个看守门户的老妇,她青年时做过邹夫人的奶娘,我向她打听才知道,顾颜珍就是邹夫人小时的闺名。

只是这个名字在邹夫人五岁后就改了,所以知道的人极少。」

甄芳青神情变幻,说道:「邹怀义让他的夫人存档此物,又让邹夫人用不为人知的儿时闺名。

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这件存物与他相关,他如此秘而藏之,这件东西必定关乎到他要紧的秘密。」

甄芳青抚了抚桌上的木盒,说道:「玉章又如此想得到它,我想我猜的不会错,这存物档中的东西,必定和水监司大案有关。」

……

刘显问道:「三姑娘是否对此事有顾虑,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打听存物人的来历?」

甄芳青说道:「显叔应该知道,当年父亲扶持微末之时的杜衡鑫,将他推上水监司千户的位置。

杜衡鑫投桃报李,凭藉水监司之权,为甄家的海贸生意开方便之门,这才让甄家的海贸生意蒸蒸日上,在金陵城中独占鳌头。

自从我接掌家中生意,杜衡鑫的继任者邹怀义,应该得了杜衡鑫的吩咐,在水道程序上,也对甄家生意多有关照。

虽然我这几年所为,并无违背国法之举,也从未越雷池一步。

但父亲当年花了偌大心气,将杜衡鑫扶持起势,此人能贵为二品大员,和父亲当初鼎力密不可分。

父亲一向智谋深远,他当年做了此事,难道只是为给甄家生意提供助力,我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我担心父亲和水监司……。」

刘显听了这话,心中一跳,说道:「三姑娘是怀疑,老爷当年和水监司大案有牵连?」

甄芳青神情黯淡,说道:「子不言父过,我希望我是猜错了,父亲五年前就失踪了,而邹怀义在外海作恶,是父亲失踪之后。

两则时间对不上,但如果存物档中的东西,就是当年水监司密录或暗帐之类,我担心其中会涉及到父亲。

毕竟父亲当年所为,让甄家和水监司,有了一份特殊的渊源。

历来大贵之家,富庶荣华,风光体面,常因一言一事,旦夕而倾覆,当初贾家宁国一脉,就是前车之鉴。

我担心这份存物档万一牵扯到甄家,却不知是怎样的后果。」

刘显说道:「三姑娘的顾虑很有道理,这件木匣我们交给威远伯前,先打开一看便是,如有对甄家不利之处,也好提前化解。」

甄芳青望着桌上的木匣,目光低垂,说道:「玉章特地书信托付此事,我却要窥探他的东西,实在问心有愧。

玉章这人外表是玉如公子,但内里坚韧果毅,纤毫分明,什麽都瞒不住他,一旦知道我所为,我和他之间必生隔阂……。」

刘显听甄芳青说到最后,言语之中都是黯然之意,定是心中对贾琮十分在意,不愿生出一丝嫌隙。

他知道自家三姑娘智慧过人,不让须眉,处事一向乾净利落,极少像这样女儿踌躇之状。

到底是府上老太太和大老爷,一心要为她和贾琮许亲,潜移默化之下,让三姑娘对贾琮多了异样的顾念牵挂。

……

刘显说道:「三姑娘会这麽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此事事关甄家安危存亡,此乃别情之举,也是万不得已,不能算违信。

当初老爷创立四海钱庄,因为存物档的来源,五花八门,特别是这种签订契约的秘藏存物档,更是隐含风险。

所以老爷在契约存物匣子上留下暗门,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在商言商的自保之法。

此事老爷让我寻找巧匠所办,只有我和老爷知晓底细,再无第三者知道。

只要撬动存物匣子底部一处榫卯,就能卸下匣底,取出匣中之物,且不会破坏木匣的封印,存取人绝对不会发现。」

刘显见甄芳青神情有些心动,但依然犹豫不定,不愿接受,心中微微叹气。

三姑娘原来何等睿智果断之人,如今牵扯到贾家的郎君,就变得柔肠百结,优柔寡断。

都说女生外向,三姑娘和贾琮的亲事还没定下,心中就开始向着人家了。

刘显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自己推一下。

三姑娘顾忌和贾琮的情义,但自己多年受二老爷提携恩情,却不能看着二房出事。

他拿过桌上的存物匣子,拔下头上的木簪,在匣底一处地方用力一顶。

甄芳青心中一惊,叫道:「显叔,且慢!」

但是刘显的动作十分娴熟迅捷,甄芳青的话并没来得及制止。

匣底一处隐秘的榫卯已弹出,匣底一面翘起,刘显用手轻轻一抽,整个匣底便被掀开,盒盖上的封漆完好无损。

刘显从存物匣子中取出一本厚实的蓝皮册子,还有几封书信,交给甄芳青。

说道:「三姑娘勿须顾虑,此事关系甄家的安危,就算威远伯知晓,也会对姑娘有所体谅。

而且姑娘不知开匣之法,将来威远伯如有察觉或怪罪,只说是我自作主张,开匣查验便是。」

甄芳青苦笑:「显叔这是哪里话,你开匣查验,和我自己做又有什麽区别。」

……

她想到贾琮因大房三哥私蓄火枪之事,本就对甄家有所戒备,如果再知道今日私窥之事,只怕自己从此和他更有了距离。

但刘显说的没错,此事关乎甄家的安危存亡,不管当年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做过违矩之事。

自己能够提前得知,就会多一分稳妥,谁让她是甄家之女。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其中一份书信开始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