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瑟幼虫?」
马修心中大为惊讶。
是自己在月胧林地遇到的那些吗?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视野中的那个女子,她的身体化为无数的狂瑟幼虫,飞快的坠落在地面上,蹦达了一会儿便开始集体剧烈的蠕动起来。
那些幼虫很快就钻到了地底之下,消失的乾乾净净。
只在原地留下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地洞。
还有那件不起眼的宽大斗篷!
这一幕严重超出了马修的预料。
他试着将感知延展到地下,却发现那些幼虫已经不翼而飞。
马修也想要继续寻找那个女子的踪迹,但随后一段时间,她仿佛已然人间蒸发。
马修忍不住眨了眨眼。
抛开是幻术的影响的话。
刚刚那个神秘女子最符合她身份猜测的便是狂瑟虫族的女王!
马修曾在月胧林地中遇见过一只,当时那只女王被神孽影响,处于高度畸变状态。
马修花一些功夫将其拿下。
只不过那次去月胧林地,月光女神阿西娅吸食神孽的场景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相比起来。
狂瑟女王更像是一只没有智慧的怪物罢了。
但今天的这一位不同。
她看上去智慧不低,似乎还对马修的存在了如指掌。
「秩序之城坎宁掌握了很多半位面以及次位面的资源,难道是次级位面遭遇了狂瑟虫族的入侵?」
「这难道是更大混乱风暴的起源?」
「谋杀之神的影响只是一个序曲?」
马修的内心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在此之前。
他其实就对秩序之城里发生的一切有了大概的推断。
近期的风波肯定和谋杀之神脱不了干系,但后者未必就是这场风暴的全部内容了。
谋杀之神是个很特殊的神明。
他虽然占据了阴谋与杀戮两大领域与神职,但其杀手段并不高明,更多的是靠阴谋成就了赫赫的神名。
马修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历史上的谋杀之神以借刀杀人而闻名。
最着名的阴谋案例,便是借了九狱之主巴托的刀,一口气干掉了杀生双子与寒风领主这三位都是启蒙时代与谋杀之神竞争神位的对手。
自那以后。
在相关领域便无可匹敌,只是略施手段,便将谋杀神职收入囊中。
人们广泛传闻谋杀之神与炼狱有所勾结。
事实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九狱之主巴托在活跃时期也一直是个眶毗必报的家伙。
但这厮被谋杀之神利用了好几次,竟然从没找过后者的麻烦。
因此也有人认为谋杀之神是巴托的几子丶分身甚至就是巴托本人的化身。
在天伦宫时代。
有关于谋杀之神的传言可谓是满天飞。
但本人却极为隐忍。
在成功登神之后,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
也有可能是每次出手,所有目击者都会被杀死,进而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总而言之。
谋杀之神在天伦宫里是一个相当低调的神明。
一直到被千变者领主嘉斯丽雯所寄生,这才引发了外界的广泛关注。
最终。
诸神联手封印了嘉斯丽雯。
谋杀之神本尊也就此彻底陨落。
哪怕是天伦宫负责记录历史的天使,也对于这位神明知之甚少。
人们总觉得他的登神来的太过容易,陨落也显得极为轻巧。
不像那些赫赫有名的天神,无论是迈向巅峰还是坠入深渊都会引得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也正因为如此。
马修查看的许多文献里都提到了另外一种说法
那就是谋杀之神被嘉斯丽雯寄生的过程中存在有法师认为,谋杀之神预见到了天灾法师的降临(也有说是从黑暗古神那里获知的),以及接下来的天伦宫升阙。
为了摆脱神明身份带来的累赘。
藉助嘉斯丽雯的寄生进而金蝉脱壳,重新以凡人的身份行走于世间。
其后几百年间。
许多曾在艾恩多世界活跃过的知名刺客都被这位法师怀疑是谋杀之神的转世其中还有马修的老熟人森尔———
那名法师还给出了另一个强而有力的证据据说在嘉斯丽雯被封印,谋杀之神理应彻底陨落的时候,其保留在天伦宫的神火仍未完全熄灭。
这一点和死神陨落之后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他推断谋杀之神还活着,所谓的被寄生,也只是这位阴险狡诈的前代神明为了布局新时代而暴露给世人的幌子罢了。
「谋杀之神出身于北地,也多次在诸神会谈的场合中谈及自己对北方的喜爱,我猜他假死脱身之后,一定会以凡人的身份,终日混迹在艾恩多北方城市的一些酒馆里。
他可能会是个爱偷懒的酒保,也可能是个容易大发善心的旅店老板,更可能是个喜欢小偷小摸的街头罪犯。
他躲在城市的阴影里倾听着其他人整脚的阴谋,贪婪地汲取着阴谋中的养分。
假以时日。
他必然卷土重来,在某个足以颠覆北方某座大型城邦的阴谋中。
他,谋杀之神泰洛恩,必然会是如此。」
这是那本书的卷末语。
马修对此记忆犹新,甚至忍不住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
那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北方法师,好像是居住在罗德里克的地盘附近,笔名为「阴面娃娃」。
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对谋杀之神极有研究的法师。
谋杀之神本人名气极为不显,但却是艾恩多知名度最高的神明之一。
除了被嘉斯丽雯寄生,搞得天伦宫昼夜不宁的黑历史之外。
谋杀之神的名气更多的来自于留下来的三件圣器,分别是谁拿谁倒霉的「死亡金币」;
拿到了就充满无限勇气的「无知者之刃」;
以及功能最神秘诡异的「阴面娃娃」。
这三件圣器在艾恩多的历史上都折腾出来过不少的风波,特别是在北地的一些城邦里,至今仍有很多野心家打着自己找到了谋杀之神的圣器的幌子来招摇撞骗。
可见三圣器的威名。
而在近些年来,三圣器风波渐渐宁息,原因是其中有两件都落到了英格拉姆家族手中。
饮血山事件后。
马修得到了英格拉姆家族的镯子,事后交给理察打开,里面的财富极为惊人。
与此同时。
他也得到了藏在镯子里的无知者之刃,再加上先前就到手的死亡金币。
谋杀之神三圣器,马修独自一人就拿到了两件。
要说这圣器的确也有点东西。
马修一入手,便感知到了其中蕴含的强大神性与神力。
可很快的。
他也察觉到这两件圣器中都存在一个极为隐蔽的精神力陷阱圣器的持有者会在该陷阱的影响下,性格持续性地变得阴暗丶冷漠丶残忍与偏执。
也会越来越倾向于阴谋而非真实本领来解决问题。
在马修看来。
圣器本身的确能给持有者带来不小的威能加成。
但受到力量诱惑的人被一步步地改造灵魂和性格,在某种意义上似乎的确符合了「阴谋」的要素。
这麽一看。
谋杀之神似乎还真有可能躲在哪个角落里,通过圣器的力量不断地实施着某些阴谋。
只可惜。
他遇到了马修。
在察觉到了精神力陷阱的存在后,马修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两件圣器丢到了失乐园里!
在失乐园中。
马修的创始者权柄就是无所不能的。
他直接用失乐园的神力,将这两件圣器上的精神烙印冲刷的乾乾净净。
只留下了圣器中的神性与大量的谋杀要素。
到了这一步。
只要马修想,他完全可以在失乐园中成为谋杀之神或者将谋杀之神的权柄与神职恩赐给别的失乐园生灵也行。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神。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种神的影响力短期仅限于失乐园内部。
只能在失乐园里给马修干活,一直等到失乐园成长为真正的天界,进而影响整个艾恩多的时候,园内神明才会在整个艾恩多世界中拥有与神格丶神职对应的力量。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但马修觉得,自己对外公开招标的话,估计也是会有不少活不了多久的家伙过来应聘的。
毕竟。
进入失乐园中,就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如果说谋杀之神本人真的还活着,并且一直依靠三圣器来积攒某些东西的话,那我用失乐园把两件圣器给洗乾净了,是不是不小心戳中了的痛点?」
「也正因为我这个无意间的举动,才导致了这些狂暴者的出现?」
马修忽然想到了这一层。
但被寄生是怎麽回事?
那些狂瑟虫族又是怎麽回事?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
「总之就是三种可能。」
「第一种,也是我一开始猜测的那种,城内的狂暴者风波的幕后黑手是嘉斯丽雯,她侵占过谋杀之神本尊,留一两具分身下来也不足为奇。」
「当初死在佩姬手下的只是她的八面魂之一,千变者领主的八面魂不是说她有八条命,而是若干个可以独立于主体灵魂之外的子灵魂。」
「根据佩姬的说法,子灵魂并不能共享主灵魂的记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这个嘉斯丽雯甚至未必知道在我的精神空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第二种可能,是谋杀之神本尊,所谓的被寄生状态只是他的幌子。」
「第三种可能,不是嘉斯丽雯也不是谋杀之神本尊,而是附近哪个次位面的狂瑟虫族找到了谋杀之神的分身,在狂瑟女王的寄生之下,这才有了后续的行动——...」
不管是谁。
干掉就是了!
马修的眼神逐渐清晰。
紧接着。
他进一步开启均衡感知,利用传奇之道的优势,去体悟混乱风暴的变化。
在马修的脑海里。
整座秩序之城按照混乱风暴酝酿的程度,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冷色是秩序还算稳固的地方。
暖色则是混乱即将发生的场所。
坎宁不愧有着秩序之城的外号,旧剧院区以外,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眼能看到头的冷色调。
唯有旧剧院区的废墟旁。
狂暴而明艳的色调吸引了马修的全部感知的聚焦。
等等!
除了正在展开「吃鸡大赛」废墟地带以外。
马修意外地发现有两片仅次于废墟地带的暖色地带正在快速形成!
那分别是旧剧院区的地下。
还有北部边缘的黑河监狱!
「地下..—.」
「是狂瑟虫族吗?」
马修眉头一皱:
「那麽黑河监狱呢?」
「明明前几天我去踩点的时候,黑河监狱的秩序还稳固的很。』
「我之前打听到的情报,黑河监狱里关押的都是些普通的犯人,连超凡者都很少,在守卫齐全的情况下,怎麽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混乱?」
他的眼里有些不解。
旧剧院区这个场所是他精挑细选的。
这里人烟最少,能将刻意引爆的混乱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
马修只想用最快丶最强力的方式终结这场混乱。
可现在看来。
又有新的混乱正在形成。
「如果幕后黑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黑河监狱的话,那麽他必须提前计算到我这个变量。」
「又或者说,其实我本人,也注定是这场混乱风暴的一部分?」
马修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的东西。
那种微妙的感觉令人着迷,也令人敬畏。
半年前。
马修亲自调查雷加被负能量毒箭射死的事件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癫狂秒针的痕迹。
原来。
当初在苔绿丘陵的战场上。
癫狂秒针曾因「命运的垂青」借了雷加一秒。
而在雷加回程遭遇恶魔弩手的路上,
估计是刚好消失的历史世界中发生了一些状况,彼时身处其中的癫狂秒针选择了将这一秒收回。
于是刚好。
那名恶魔弩手的负能量箭头就刺入了雷加的心口。
一饮一啄。
属实令人敬畏。
但很快。
马修的眼神就重新恢复了坚定。
敬畏。
但不完全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