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就算了,怎么能让你碰见秦阅航?我说不让你和他住你还不听。你和他说话不累吗?反正我是没耐心等他打字。”
谭霁没解释太多,只告诉老三“别这么说秦阅航”。他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包容秦阅航的缺陷,但无论何时何地,听到有人嘲弄羞辱秦阅航不能说话,他的心口都会浮现隐秘的钝痛。
明明秦阅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不对,现在似乎也不算了,秦阅航能说话了。
看完视频,谭霁在家里思考了整个下午,他对这条视频传递的信息做出的判断就是——这是终结的信号。秦阅航大概认为这种虚拟聊骚很没意思,把谭霁当成随便又贪玩的网黄,想要有最简单直接的肉体关系。他向谭霁发出邀约,测试态度。无论本质的动机是什么,都不会是因为喜欢。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高瘦的穿着校服的少年,逆着光向他伸出手,关切的神情让谭霁记了很久。距离那一眼,已经快有四年了。
他记得那天他们没有对话。何况从谭霁入学以来就不断有人重复宣传“秦阅航不能说话”这件事,几乎全校都知道秦阅航是哑巴,秦阅航没必要只骗谭霁。
谭霁推测他可能是康复了,或者一直都能说话只是没说,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和addendum这个名字的来源一样,只有秦阅航才能解释。
秦阅航是想要和他当炮友吗?如果在没摊牌之前秦阅航提出这种诉求,谭霁说不定真的会同意。但加上秦阅航是addendum并且故作不知地戏弄了谭霁不知道多久的前提之后,谭霁就只想赶紧搬走。
但他始终为曾在秦阅航面前那样丑态百出过而恼怒。addendum说那条带室友的视频是最后一次,谭霁原本也这么想,但现在,谭霁更希望他们之间真正的“最后”由自己定义。
不止要和addendum说再见,可能也到了要和秦阅航说再见的时候了。
他翻出了之前买情趣用品送的手铐,准备了小剂量的安眠药和催情药,甚至考虑到这件事终究不算道德,谭霁还取了钱用作补偿。反正本来就要给addendum,如今只是殊途同归。
卸下来的手铐磨损严重,足见秦阅航用了多大的力气挣扎。谭霁不敢看秦阅航手腕的伤口,每看一次就多提醒他一次自己有多恶劣,有多无耻。他买了加速愈合的敷料,地址填的他们小区,打算在合适的时间放到合租房门口,他能尽的心意有限又微薄,并不敢凭此奢求秦阅航能原谅他。
周三秦阅航的课排的很满,正适合谭霁搬家。他准备在搬走后把接下来半年的房租付给房东,言语无法表达谭霁的全部歉意,希望金钱能够弥补。暗恋以堪称滑稽的方式画上结尾,谭霁自嘲地想,至少睡了秦阅航一次,不算一无所获。
饭局开始时谭霁还有精力在心里复盘他和秦阅航的事,喝到后半场,所有人都醉醺醺的昏沉着。谭霁擅长逃酒,趁其他人没注意躲了几杯,勉强还能维持思考的能力。老大和老三已经瘫在桌子上,叫的最欢喝的最惨,手指不时抖动两下,是无意识的反应。
谭霁又把烟摸出来抽。细支烟的味道不算浓,出油量低,抽完不呛人。谭霁把头靠在白色塑料凳的椅背上,半仰着头看烧烤摊位熏蒸出的油烟,弥散起来摇晃着灯光。周围是分辨不出来源的说话声,偶尔爆发出几声大笑。
一只手从头顶伸过来,掐了谭霁的烟。阴影投下,伴随说话声:“平时在我面前装那么乖,私底下烟酒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