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儿子走上歧途的混球”,虽然谢一鸣一再声明自己的性向是天生的没谈恋爱没干坏事,但家里人平生第一次不尊重他的隐私和意愿,强行没收了手机。
甚至连带着导致了学校老师对班里学生带手机的严查风波。
谢一鸣躲着避着怕被家里发现端倪,又担心蒋烈找他找不到,到了学校就四处找同学借手机,可当时查得严没人敢往教室带,谢一鸣还是从一个不太说话的同学那里得知有插卡电话这回事。
第一时间把卡办了,结果那公用座机的权限打不出越洋电话。
后来才知道蒋烈当时新加入了一个Winter Ball Dance,和舞伴排练得热火朝天,压根没顾上找谢一鸣聊。
“没心没肺。”
蒋烈跟乔植闹着没耽误听力雷达工作,当即扭头问他:“你说谁?”
谢一鸣把手机抛回去:“自己拿。”
蒋烈撒开乔植上前一步接手机:“拿两秒可累死你了吧,谢黛玉。”
乔植对俩拿着上万块钱手机丢沙包的少爷表示强烈谴责,不过还没开启输出模式就被元京墨的声音截住了。
“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猜错了来着。”
元京墨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加上他有点漏音的听筒里传来的女声,落在三个舍友眼里那简直是各有各的沉思。
乔植——果然有女朋友,我就知道。
蒋烈——难怪没见过,异地恋啊。
谢一鸣——嗯?
元京墨:“真的?!”
三个人的沉思被元京墨这声惊呼打断,齐刷刷扭头看了过去。
元京墨根本没察觉,停在原地追问:“太好了!确定了吗?“
“真的,确定了,”何雨婷声音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手机,“一位慈善家匿名捐给乡村贫困学生的,镇上的干部去我家了,说做好登记这两天就能拨款。”
话到末尾,何雨婷的笑里已然带了哽咽。
她填好了休学申请,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老师找到她说家里打电话到学校时她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我问辅导员了,她说学校的助学贷款十二月之前都能申请,我明天就去领申请材料,我……”
“你别哭啊,你别哭,”元京墨连忙安慰,“这是好事儿呀,是高兴事儿。”
何雨婷擦掉眼泪,又笑出来:“对,是高兴事儿。我特别高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了,就想告诉你。”
她知道,元京墨一定会为她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元京墨笑着踢地上的叶子,“谢谢那位慈善家,祝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镇上干部说那位慈善家是匿名捐款,不知道能不能要到一个收信地址。等毕业经济宽裕了,我一定也攒够六万块捐给需要的人,不,要比六万更多——”
雀跃语气卡顿,何雨婷忽然意识到,她现在连六百块都拿不出来:“现在说这些有点远……”
“我相信你,”元京墨仍旧笑着,声音轻却坚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何雨婷不知道第多少次眼泪盈眶,无数话积在喉口,最后全部汇成一句“谢谢”。
六万不是小数目,寻常农户全家人不知道要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多少个年头才能积攒这样一笔。
县里有领导提议分成六份或者十份多资助一些学生,是秀溪镇上的干部全体要求,几次坚持全额给何雨婷家里。
在墙上张贴大红字报征求群众意见,没有任何一个人不赞同。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笔凭空而来的钱该用到其他人或其他地方去。
“以后攒够了钱,我想回秀溪。”
首都很好,城市很好,但,何雨婷只想回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