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云澜舟似乎想说什么,不知为何,始终未能开口。
回宫后,第二日。
简宁发现景阳宫多了几个陌生的小太监,听说是内务府派过来洒扫的,简宁估计是皇帝那边派来监视云澜舟的,昨夜出宫,到底还是惊动了皇帝。
他与云澜舟提及了此事,云澜舟吩咐掌事姑姑将那几个小太监赶去了佛堂洒扫,那边清闲一些,平日也不怎么去。
用了夕食,简宁和云澜舟慢慢整理着此前从两位考官那里得来的口供。
“如今口供已经拿到,这第二件事,我们得从皇上那边下手。”简宁坐到云澜舟身边。
“阿宁想怎么杀?”云澜舟侧头问。
简宁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孝子啊,每天都想着谋杀亲爹。
“不必,皇上可別死,死了我们麻烦就大了。”简宁盯着跳动的烛火出神,片刻后道:“你上回已经将皇上吃的仙丹换成了陈皮丸,我估摸着,方湛每次献药都要隔两月,那么这一回我们起码有两个月的时间暗自查看皇上的身体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我会让我身边的蛊师扮做太医的药童,那太医是二皇兄的亲信,让他同意想必不难,到时蛊师跟着太医一起去看父皇的病,应该会有法子。”云澜舟道。
“那便好。”简宁想了想,又道:“若是给皇帝下蛊,让他即刻传位二皇子,你觉得如何?”
“不可。”云澜舟虽然也想把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皇杀了,但父皇的手段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多得多,一则是暗卫神出鬼没,未必就能下蛊之后还能逼迫皇帝写下诏书,说不准立刻就被暗卫拿下了,那会儿就算为了保命,他们也不得不把解药拿出来,从此与夺嫡无缘。
其二是云澜舟曾经听说过一件事,他沉思了片刻,道:“幼时,我父皇似乎跟我母妃提起过,他有一支隐秘的神军,谁也没有见过,在传位前,他会把这支军队交给新帝,以保安稳,若是逼迫父皇写诏书,按照他的性子,怕是宁死也不会把那支军队交出来。”
“竟然如此……”简宁惊讶一瞬后,陷入了深思,“若是我们冒然行动,对皇上的后手无法预测,变数很多,而且无法承担后果。”
云澜舟点头。
他坐在靠窗的地方,伸手摘了一朵初春的杏花,戴在了简宁耳边。
简宁浑然不觉,继续说着自己对皇帝要让太子登基的猜测。
因为靠着不舒服,便索性躺下来,正对大开的窗棂,脑袋枕着云澜舟的大腿,望着日光徐徐道:“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安稳。”
想了许久,伤脑,晚间夕食时,小厨房研制了新菜,简宁喜滋滋地推着云澜舟坐下来,指着八仙桌正中那道“飞鹏展翅”,得意地笑着,“这飞鹏的眼睛是我雕的,如何,是不是栩栩如生?”
“不错,阿宁厉害。”云澜舟默不作声地把简宁攀在自己肩头的手拂了下去,他动作很轻,也没察觉简宁有任何反应。
简宁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从云澜舟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背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些意外,等到自己的手被拿开,更油然而生一股郁气。
可想到十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他十六岁那会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自己,也是每日看谁都不顺眼。
大崽正敏感呢,简宁便不去打扰他,径自坐在了八仙桌对面,给云澜舟介绍着桌上的十二道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