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草原上正好野兔泛滥,兔子的繁殖能力极强,会四处打洞破坏草场,本就在赫勒人捕猎的名单上,听闻可敦需要野兔来试药,人们更是踊跃地捕起兔子来,连半大的孩童都成群结队地帮着掏兔子窝。
于是谢晏便得到了一屋子的野兔,足够试完所有的药都还有剩。
他起初还有些心理障碍,但想到医帐内正在与死神赛跑的赫勒战士们,还是硬着头皮开始给野兔注射青霉素。
注射器都是现做的,活塞针管的部分由木头制成,针头比现代的略粗,这已是赫勒的铁匠能够做到的最细的程度,做肌肉注射可能会有点痛,但也勉强能用。
谢晏从前在流浪猫保护协会做志愿者的时候给猫咪打过疫苗,给兔子打针却还是头一回。
但作为整个“医疗团队”的主心骨,他可不能露怯,只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莫尔格金做助手,其他人也来看着学习使用注射器。
莫尔格金认真地牢牢控制住活蹦乱跳的野兔,谢晏从每一份青霉素中再分出一小部分,注射在那野兔后腿外侧肌肉最饱满、没有大血管和神经的位置,接下来就是等待观察兔子的药物反应,只要它们还活着,就说明那药至少毒不死人。
筛选后留存下所有符合要求的青霉素,谢晏终于又一次来到重伤患者所在的帐篷里。
虽然每天都勤通风、勤消毒,但帐子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弥漫着一股伤口恶化特有的淡腥味。
负伤的赫勒战士躺在一张张矮床上,原本壮硕的体型在短时间内急剧消瘦,全靠顽强的意志才强撑着一口气。
“首领,可敦……”
醒着的几人看到阿斯尔和谢晏,还想起身行礼,但实在伤得太重,伤口感染化脓,身上还在发热,连动一下都很勉强。
“你们不用起来。”
谢晏连忙抬手制止,唤萨娜和莫尔格金将装有青霉素的托盘呈给他们看,语气慎重地开口道:“我做出了一种药,叫做‘青霉素’。”
“它也许能救你们的命,但也有可能含有致命的毒素……到底用不用这药,选择的权利在你们自己。”
可敦在做“青霉素”的消息,伤兵们早就听巫医和护士们说过。
大家都在盼着这“神药”做出来,努力坚持活着等到这一天,闻言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纷纷抢着说要用。
谢晏怕他们误会了什么,又强调了一遍:“这药和额里赤他们用过的不一样,那些药丸,是我从现代——从‘天上’带来的。”
“而这些……是我凭着记忆做出来的,没有在人身上试过,不一定有用,还可能有毒,你们可要想好了。”
“可敦,我愿意用药。”
谢晏听见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他循声望过去,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那日苏,那天在军营里,谢晏还看过他和乌伊尔的摔跤比赛。
从前像铁塔一般强壮的汉子,在伤痛的折磨下已瘦得脸颊凹陷进去,面色虚弱灰败,眼神却很坚定:“既还没有人试过药,便让我来替大家试。”
那夜哈日赫勒来袭,乌伊尔被首领派去保护可敦,那日苏则追随阿斯尔冲锋陷阵,剿灭了不少敌人,为了掩护首领和战友才中了暗箭,右臂最重的一道刀伤深可见骨,从此以后或许再也不能挽弓。
他已是半个废人,若能为战友与族人们试药,将来或可挽救更多人的性命,就算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