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脑海中灵感乍现,信心满满地狡黠一笑,目光灼灼道:“我有一个主意。”
达拉赫勒的王庭内,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一场盛大的祭典。
去年冬天,自使者从坦格里赫勒归来,带回神使可敦和阿斯尔意欲一统赫勒的消息,两位王子之间的矛盾便愈演愈烈。
赫勒的继承法只论长幼,按理原该是由海拉苏接任首领,但乌汗台与海拉苏是双生子,前后差了不过一刻钟。
双生子乃是神异之兆,那日产房内兵荒马乱,最后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乌汗台学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海拉苏的名字。
他当了弟弟,却从小比哥哥生得更强壮,父亲母亲对他也寄予厚望,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哥哥、保护族人,为达拉赫勒的荣耀而战。
他们这一支部落,在传说中是被天神流放的民族,乌汗台却从不信这说法。
即使这是真的,天神不保佑他们,也自会有海神庇佑。
勇敢的达拉赫勒能征服海洋与暴风雨,为何不能再杀回到内陆去,征服大草原呢?
坦格里赫勒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本该在更早的时候出兵,可如今阿斯尔有了“神使可敦”,实力越发强悍,若再不动手,便当真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乌汗台不像犹豫不定的父亲,也不像软弱善良的兄长,倒是像极了杀伐果决的母亲。
他是大海的儿子,见过最广阔的天地,野心比海里的鲸鱼还要大,绝不甘心就这么屈居人下,向阿斯尔称臣。
哥哥其实也和他一样,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却仍然坚持要与他决斗。
最后的结果当然没有什么悬念,海拉苏就被他打败,送到东海的一座小岛上。
名为“流放”,实则也是保护。
乌汗台想,要是他能打败阿斯尔,便再接哥哥回来,和他一同统治草原;若是他输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和哥哥没关系,达拉赫勒还有另一条退路可走。
新首领继位的典礼就在三天后,他将登上海边悬崖上的高台,用鲜血祭祀海神、祭奠亡父,同时以血祭旗,正式宣告与坦格里赫勒为敌。
族人已经开始宰杀牛羊,还有羔羊大小的海鱼,经验最丰富的采珠人潜下深海,取来一枚极罕见的金色东珠,乌汗台以此为吉兆,将它也作为祭品献给神明,祈求行军顺利。
坦格里赫勒尚白,乌兰赫勒尚红,达拉赫勒则以蓝色最为尊贵,首领祭祀的礼服用红蓝花与菘蓝草染成纯正的靛蓝色,滚边金线和银线密织,周身点缀珍珠绣成海浪与鲸鱼的图腾,神秘而华美。
乌汗台将那衣袍穿在身上,铜镜映出他模糊的影子,恍惚间好像看到哥哥穿这衣服的模样。
他正出神,外间忽有人焦急来报:“首领,不好了!”
“怎么了?”
那来人单膝下跪,垂下头战战兢兢道:“海拉苏王子坠海失踪,生死不明——”
话未说完,乌汗台便愕然扯断了衣袖上的珠饰,断线的珍珠散落一地,年轻的未来首领颤声道:“还不快派人去找!所有精锐水军,即刻出海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忽而顿住话头,咬住牙关似想咽回那句不吉利的话,风风火火地迈开步伐,大步走向大巫所在的“神庙”。
供奉海神的“庙宇”四面都没有墙壁,岩石凿成的立柱上刻着珊瑚、浪花和游鱼的浮雕,殿中篝火熊熊燃烧,火苗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飘忽。
乌汗台忽然来此,火堆前满头华发的老巫仿佛早有预料,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便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