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循循善诱,放缓了声音继续道:“但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可以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重来?
多么诱人的词语。
可是,他真的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吗?
伊勒德深深注视着谢晏,青年脸上虚假的笑意根本不及眼底,黝黑的眼眸中是压抑的愤恨,和真曾经心实意为他高兴的样子对比鲜明。
谢晏在骗他,果然都是骗他的!
男人唇边勾起的弧度一点点消失,神情冷凝如冰。
谢晏看见他朝自己伸手,警觉地想要闪躲,却根本无路可退,只得被对方掐住脖子,被迫仰起脸,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呃、嗯——”
窒息感和喉咙被掐紧的痛楚让谢晏瞬间红了眼眶,生理性的眼泪濡湿了眼睫。
见谈判不成,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更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伊勒德,目光中满是不服气的倔强和痛恨。
谢晏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更相信阿斯尔一定会来救他,只要有阿斯尔在他身后,他便无所畏惧。
伊勒德望进谢晏灼灼的眼底,深邃的眼眸微眯,唇角颤动,似是轻笑了一下。
是了,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眼神,仇恨、愤怒、痛苦、恐惧……不,唯独没有恐惧。
谢晏不怕他,这个认知让伊勒德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谢晏越是坚定,越是不屈,那火焰便越将他灼痛。
他想要收紧手掌,手背用力到青筋鼓起,几乎颤抖起来,却终究没有再掐紧分毫。
为什么?凭什么?
若他就那样无知无觉地死在雪地里,或是更早的时候,流尽鲜血死在战场上,死在阿斯尔刀下,或许都不会像此刻这样痛苦。
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要救他?
谢晏和阿斯尔的善良,还有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信任与爱意,都使伊勒德胸腔中无法抑制地生出更旺盛的嫉妒与恨意,激荡得他肺腑生疼,连喉咙里都涌上了腥甜的血气。
广场上点起一簇簇火堆,盛大的庆功宴即将开始,锦毯上摆满了各色吃食,丰盛的佳肴仍在一碟接一碟地端上来,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烈酒的芬芳,还有红油火锅辛辣扑鼻的香气。
打擂台的战士们已经换了阵地,来自不同部族的男女老幼不分你我地围坐在一起,有人打着拍子弹起口弦琴,唱和的歌声渐响,拉开欢宴的序幕。
如无意外,这场狂欢的盛宴将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甚至第二天清晨,这是属于胜利者和幸存者的犒赏与安慰,人们在美食美酒、酣歌醉舞中向曾经惨痛的过往告别,一同迎接新生的到来。
席间的气氛已逐渐热闹起来,宴会的主人、如今整座王城乃至大草原的主人阿斯尔,也从议事的大帐走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坐上主位。
只是没有看到谢晏,阿斯尔问一旁的侍从:“可敦怎么还没有来?是还没睡醒么?”
他实在太久没有和谢晏亲近,昨夜难免有些控制不住,今天早晨离开时,谢晏仍趴在柔软的皮毛毯子里,疲倦地睡得正沉。
阿斯尔想到昨晚最后谢晏叫停,他还忍不住又来了一次,只怕对方是生自己的气了,不等那侍从回答,径直站起身,回王帐去打算老实地认错道歉。
然而还是没有找到谢晏的踪影。
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在铁桶一样固若金汤的王城内,会混入对可敦心怀不轨的恶人,而谢晏平日也不喜欢像封建皇帝似的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