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吾好梦中杀人(2 / 2)

皇孙凶猛 庚新 5346 字 1个月前

有点顶不住了。

以前,他可以整夜不睡。

可现在……

他放下手中的帛书,伸了一个懒腰。

“子孟,京兆狱的事情,怎么看?”

京兆狱发生命案,狱卒死伤加起来五十余人,几乎占居了京兆狱全部吏员的八分之一。

死十八人,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如果再加上那十三个贼人加上一个狱掾……

一共死了三十二人!

这在京兆狱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但奇怪的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满京居然无人讨论。

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是效仿金人,三缄其口。

若不是京兆府直奏汉帝,汉帝有可能今晚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他又很平静。

看完了京兆府的直奏后,便抛在了一边。

子孟,大名霍光。

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

霍去病死后,霍家最受恩宠的人是霍去病的儿子霍嬗。

可惜,霍嬗年纪小,受不得这种恩宠,十岁病逝,自此霍去病一脉彻底断绝。

汉武帝随即把这份宠爱放在了霍光的身上。

最初,霍光凭借门荫入仕,一上来就被选为郎官。

当时,霍光不过十几岁年纪。

有人说,他是借了霍去病的光。

但霍光入仕的时候,霍去病已经死了。

或许,这里面的确有霍去病的原因,但是在霍嬗活着的时候,霍光仍凭借能力,取得郎官之职。

霍嬗死后,汉武帝把对霍去病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霍光。

于是乎,霍光出入禁中二十余载,历任侍中,奉车都尉……今年更被拜为光禄大夫。

朝议之时,霍光必立于汉帝下首。

朝议之后,汉帝会拉着霍光处理公务。

以至于太子刘据,对霍光也是极为嫉妒和羡慕。

如果从霍去病的关系来说,霍光是刘据的表弟,两人相差不到一岁。

但刘据和霍光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有些疏远。

而这其中的缘由,无人知晓。

乃至于外面有传闻说,霍光得罪了太子。

但,霍光的地位,却蒸蒸日上,稳如泰山……

京兆狱发生的事情,霍光也看到了。

他也没说。

而是默默陪着汉帝处理公务。

当汉武帝开口询问的时候,霍光心里叹息一声,暗道:终于还是来了。

“此乃天家家事,光不敢置评。”

汉帝闻听,却笑了。

只是他的笑容,让人发冷,是从骨子里发冷的那种笑容。

“子孟说的不错,此乃朕的家事。”

他叹了口气,拿起京兆府送来的直奏,又看了一遍,一遍看,一遍冷笑。

“子孟知晓此乃朕的家事,偏偏有人想要插手朕的家事,你说怎么办?”

“天家家事,岂容他人置评。”

“说的没错。”

他抖手,把帛书丢在一旁。

“太子,太不成器。”

霍光低着头,在空白帛书上写着什么。

“两个私幸子,都骑在了进的头上了。连弑兄这种事情都能做出,端地是凉薄至极……子孟,你与据传句话,就说家门不幸,何以治天下?断了那两个小崽子的狼爪,好生在家自省。若是想不明白,那就连他一起,老老实实待在太子宫。”

“喏!”

霍光闻听,忙起身说道。

“长安县,叫什么名字来着?”

“孙忠,堂阳哀候之孙,堂阳侯孙德之子。孝景六年,因罪除爵。孙忠是孙德幼子,得霸陵尉举荐而入仕,政绩平平。两年前因太子提携,而拜为长安令。”

汉武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倒是好记性。”

“陛下曾教导光,为臣者可诸事不精,但不可不博。博,方能见识高远。陛下事务繁多,诸多杂事不便记于胸中。所以,臣斗胆,将把近十年来朝中官员的升迁安排都记于胸中。”

汉武帝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博,方可见识高远,不拘于眼前。”

他话锋突然一转,道:“孙侯乃高祖元从,功臣列侯中列低七十七位。当初孙忠诏复家,本想与孙侯一脉留下继承,却不想他是个没用的。孙侯还有其他血脉吗?”

“尚有一玄孙女,年十六,未婚配,只爱刀剑骑射。孙忠曾想要为她寻找夫家,然孙氏女言,能胜她手中刀戟骑射者,方有资格。不过,那孙氏女骑射确属高明。”

“这样啊!”

汉帝搔了搔眉头。

片刻,他沉声道:“孙忠既然如此热衷他人事务,想来是个愿意做事的人。前些日子,交州刺史罗宏还上疏抱怨,言交州无人可用。让他去日南郡做个县令吧。告诉他,日南不靖,孙氏不回。孙家一应资产,转由孙氏女掌管,子孟看着点。”

“喏!”

“朕倒要看看,哪家儿郎能入那孙氏女的眼。”

他说这话时,神色已释然。

而霍光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汉帝闭上眼,似在沉思。

突然,他一拍案几,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啊?”

“我是说太子。”

“太子又怎么了?”

“整日和着一群儒生,张口礼乐,闭口仁德。赵破奴的事情,是朕做的过了,本想着他回来后,让太子收留。结果确是优柔寡断,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把赵破奴拒之门外。”

“此也是臣的疏忽。”

霍光连忙伏地请罪。

他明白汉帝的意思。

当时治罪赵破奴之后,他就后悔了。

可他是个要强的人,怎可能认错低头。

所以在赵破奴回长安之后,汉帝非常开心,想着让赵破奴去投靠太子,为刘据臂助。

哪知道……

汉帝一想到这些,就脑仁儿疼。

“倒是便宜了进……子孟,你觉得进怎么样?”

“这个,臣未曾留意。”

“也罢,没留意就没留意吧。”

汉帝也是随口一说。

一想到刘进那羸弱的身体,原本一丝丝的念头,也随之消散。

“朱安世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霍光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臣已经派人暗中追查,朱安世自七月,便消失无踪。此前他常出没之地,也都说有两三月未见。臣已经命人前往他老家暗中查访,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查到他,给朕抓住他,朕要活的朱安世。”

“喏!”

刘彻的脸色,格外阴沉。

在烛光的照映下,更忽明忽暗,更露出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