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了巫蛊之祸的起因后,刘进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怀疑。
汉帝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他不爱太子,却七岁立储,几十年没有变化。
你说他爱太子?
又纵容一些人步步紧逼。
就比如之前杨环的事情!
在刘进看来,比杨环更过分的事情都有,也不见汉帝说过什么。
偏偏在杨环这件事情上,他毫不犹豫的处罚了太子刘据。
仅仅是因为杨环逾矩吗?
似乎,不尽然!
刘据很想弄清楚,此时此刻,汉帝究竟在想什么。
不弄清楚汉帝的想法,也就无法弄清楚巫蛊之祸的真正起因。
可汉帝的想法,又岂是那么容易揣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有家仆来报:“内者令郭穰郭内者,在府外求见。”
郭穰又来了?
刘进顿时愣住了。
难道,祖父和祖母又要让我作诗赋吗?
我一共就一本《曹子建集》,可顶不住他们这么频繁的薅啊!
“快快有请。”
“郭内者说不进府了,让殿下立刻过去。”
“什么意思?”
刘进疑惑朝李姝看了一眼。
李姝,也是一脸的疑惑之色。
不过她还是很机灵的进屋,取来外裳给刘进穿戴好,又为他戴上了鹊尾冠。
“怕是陛下有密旨。”
“嗯。”
刘进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照顾好家里,我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喏!”
刘进随着家仆,匆匆来到了府门外。
只见一辆三匹驽马牵引的马车,停在门前。
周围,有一队羽林郎。
郭穰手持雨伞,站在台阶下。
见刘进出来,他连忙躬身一礼,而后道:“深夜叨扰,还请殿下包涵。”
“郭内者前来,有何吩咐?”
“臣岂敢有吩咐,是陛下让臣带殿下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殿下去了,自然知晓。”
说着,郭穰上前两步,为刘进撑伞。
“殿下,请。”
他把一块腰牌,递给了刘进。
那是汉帝的随身腰牌。
刘进也不再怀疑,跟着郭穰就上了马车。
车帘随之落下,马车在羽林郎的簇拥之下,缓缓驶出紫房复道。
“祖父好端端,有什么旨意不成?”
“臣不敢赘言,殿下到了便知……是好事。”
似乎是担心刘进胡思乱想,郭穰最后又加了一句。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刘进倒是没有担心什么。
再怎么说,他也是汉武帝的长孙。
虽说汉武帝其人刻薄,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他的麻烦。
所以,这一趟,应该没有危险。
他有心探探郭穰的口风,但是见郭穰闭目不语,也知道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于是便学着郭穰,闭目养神。
郭穰偷偷睁开了一条缝,见刘进安静坐在那里,脸上旋即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
马车,摇摇晃晃。
刘进一开始是假寐,到后来,是真的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他听见了郭穰的声音。
“殿下,到了!”
“到哪儿了?”
刘进睁开眼睛,疑惑问道。
“殿下下车便知。”
“神神秘秘,郭内者倒是嘴严的紧啊。”
刘进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从车上下来。
“这是……”
下了车,刘进这才发现,马车竟停靠在香室街的街口。
旁边是宫尉官署,对面则是长信宫所在。
“这是哪里?”
刘进蹙起了眉头。
他认得香室街,认得宫尉官署,认得长信宫。
可他却不太明白,郭穰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殿下,随我来。”
“去哪里?”
见刘进不动,郭穰露出苦笑。
他走上前,轻声道:“中大夫狱?”
“嗯?”
“诏狱所在。”
刘进有点懵了。
他疑惑看着郭穰,不太明白,郭穰把他带来这里干什么。
“此陛下之吩咐,殿下有什么疑问,进去便知。”
什么意思?
刘进更加疑惑了。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怕是不进去的话,也别想离开。
诏狱啊!
祖父这好端端,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倒是不认为汉帝是要抓他。
如果汉帝要抓他的话,大可不必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只是,宫尉官署竟然还有诏狱?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见郭穰一脸微笑的等着他,刘进便知道,今天晚上不管怎样,他是要在诏狱走一遭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
刘进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郭内者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