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三分之二的钱,孩童只要一半!都是穷苦人,这就是他们未来四个月过冬的口粮了,都是穷闹得啊。那个黑小子,前年失去父亲,一个人带着病弱的老母和幼弟过活,没田没产的,平时就靠打点零工,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不能赶出去,这不是逼着一家三口去死嘛!还有那老头,三个儿子都被拉去当兵,家里就剩下老婆子,两个儿媳妇和六个孙子孙女,日子难过的哟,一块饼都要分十口吃......”
这位县令是个人才,极尽渲染之能事,把这些百姓说的那叫一个惨,好像没了这差事,明天就要饿死了似的。
可花满楼并非那不知人间疾苦之人,只打眼一瞧,就知道济阳县的百姓日子过的比其他地方略好,富裕谈不上,但也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但他们也确实穷苦,一文钱掰成两半花那种,没有那滥竽充数的。
济阳县令能如此为百姓着想,实属难得。
不过半个时辰,就从全县城组织来这么多生活艰苦的百姓,可见平日里对治下百姓的状况心里有数。
花满楼从不拒绝需要帮助的人,何况他们并非不劳而获,只是想要一份报酬丰厚些的活计罢了,说起来也是靠劳动致富,没什么丢人的。
他拽下挂在腰间的玉佩,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工精美,价值上千两,“这个是定金,等做完了,文家会结尾款。”
文管事原本没打算要这么多人,一百青壮年足以,剩下的人是他同意的,那么工钱就由他出吧,“也不必减少,工钱都是一样的,大冷的天去铲雪,都不容易。另外,还请多准备一些姜汤之类的驱寒物品,都从这里面出。”
“好嘞,”济阳县令双眼发亮,连忙招呼师爷,“快,去药铺采买驱寒汤,另外多叫几个婆子来,煮汤也需要人手。”
在他的调度下,没多久众人就已准备好,就连铲雪的工具,也换成了铁匠铺里崭新的存货。
对于他这种暗搓搓为百姓谋福利的做法,花满楼甚是感慨,如果世上多些这样的好官,百姓哪怕日子过的苦些,心里也是安稳的。
就怕不把百姓当人,极尽搜刮之能事。
因为人员当中有老弱妇孺,花满楼去了车马行,租了一半的马车,送他们过去。
县令见了,略有点不好意思,挪到花满楼面前,拘谨的给他拱手行礼,“公子心善。”
花满楼扶住他,“县令快起,我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快赶到干活。”
如此体贴周到,又不高高在上,着实叫人如沐春风。
因此县令原本不打算亲自去的,这会儿也专门叫了一班衙役,跟着去了一趟。
等他们浩浩荡荡赶到峡谷,文管事都惊呆了,把花满楼拉到一边,“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连老人孩子都有?”
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是天气太冷,冻病了可怎么是好?
花满楼温声解释完,文管事也不免感慨,“原听说济阳县令性子奸吝,对行商管控极严,要不是济阳是去扳道的必经之路,商人是不愿意走这里的,没想到却是个爱名如子的好官。”
花满楼深谙这话背后含义。
文管事是商人,打交道的自然商人居多。济阳县令这种,应该是商人挺不愿意打交道的类型。
刚刚在县衙他就发现了,那衙门破旧,缝补都是就地取材。县令,主簿,师爷,衙役等一干人员身上的衣服虽然厚实,却并非名贵料子。
这足以说明他们简朴,未贪墨钱财,搜刮百姓。
克己复礼,堂堂正正,对自己是如此,那想来对商人们,只会是按规章办事,收买不来的。
商人不怕你当官的贪点小钱,只要肯行方便,愿意花钱上下打点。
往往是这种不讲情面的,让他们非常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