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江陵使者听到李泰咄咄逼人的语气,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忙不迭垂首辩解道:「请李大将军稍安勿躁,邵陵大王之入郢州,我家大王事前亦不能知。如今彼此也在通信交涉,但邵陵大王自恃齿长,不肯顺从荆府告令,我家大王也倍感为难?」
但若将王僧辩的一个儿子纳入门下,就能给彼此间留下一个日后对话交涉的渠道。眼下的王僧辩固然是没有太大的价值,可等到侯景之乱平定后,其人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了。
「你国邵陵王日前进据江夏,致书我朝竟有谋我汉东之意。你等归镇之时,为我进问湘东王此事知否?我是不愿双方因此再生出什麽误会,所以暂且忍耐。湘东王如若不能制之,我自提兵南下斥问邵陵王是否觉得我软弱可欺?」
他倒没有什麽要把王僧辩招揽过来的想法,而且只看王僧辩被独眼龙这麽搞都没有什麽要作反抗的意思,估计自己就算招揽也只是自讨没趣。
但除开这一件事,还有另一件那就是入据江夏的邵陵王萧纶。
到时候大可以派遣其子向王僧辩发出灵魂拷问:你这麽着急回援江陵干啥?是想让独眼龙再在你身上戳几个血窟窿?老老实实蹲在建康等着扶植少君丶组建霸府不好吗?
尤其是在来年攻取江陵的话,因为自己的影响可能做不到历史上那样抢在所有增援到来之前速战速决,那麽能够跟王僧辩进行沟通可就非常重要了。
李泰的赏识夸奖已经给了王僧辩以莫大的鼓舞,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自诩为应运而生丶能够平定贼乱之人,而其人所提出的条件更是给了困境中的王僧辩一个新的选择。
「湘东王霸镇江中,乃你国先主在世当年即定之事,如今贼乱国中,王命难行,身兼智慧丶勇力者自当奋勇而行。那邵陵王之名我亦有闻,总督诸军却无能定乱,名为宗属实为国贼。湘东王坐拥江陵精勇诸众,竟然不能制之?」
李泰又望向那两名江陵的使者沉声说道:「知你梁家宗枝繁茂,但汉东归属早与湘东王议定,若仍频频有人来问失土,湘东王信义何存?我虽然不是好战之人,但谁若敢于前来挑衅,则必予以痛击!失信于人,必殃己身,王宜自察。此类事端,不可复有,王不能禁,我自破之!」
只不过自从上一次他因不肯第一时间出战湘州而触怒湘东王,甚至被盛怒之下的湘东王提剑刺击,靠着老母哭告请求,再加上湘州战事不利才又被湘东王委以军事,但从此后家人便被湘东王作为人质控制起来。之前他想要业已成年的长子引用军中,都被湘东王给拒绝,加以官职而留在王府中。
如今的李泰俨然已是名动天下的西朝大将,其所掌控的荆州总管府,王僧辩一路行来仔细观察丶也大感发展的欣欣向荣,若能将户中子弟托付于此,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去处。
但是湘东王的猜忌和宗室之间的矛盾,还有侯景叛军仍然气势汹汹的军势,也让王僧辩不敢对此太抱乐观之想。他一身功业俱系此中,但却不想自家妻儿老小皆受困于此,如果有的选,当然也希望自家儿郎能够有其他的选择。
王僧辩自然没有要背叛湘东王的想法,即便不谈对湘东王和对梁国的忠心,如今的荆府俨然已是梁国第一大方镇且唯一有希望丶有能力平定侯景之乱的势力。王僧辩从事湘东王几十年之久,如今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府中第一大将,自然不舍得放弃一份这样莫大的功业。
李泰闻言后便冷笑起来,旋即便又说道:「如若江陵甲兵难胜此用,我可遣兵助战,大江中游人事诸桩,自有我当事群众商讨料理,岂容外人流窜入此搅乱局势!」
江陵众人听到这话便有些傻眼,你之前还在义正辞严的责问我们大王虐杀侄子,现在怎麽又要鼓动大王去谋害手足兄弟?更何况,你们西羌虏贼怎麽就跟我们成了自己人?
这几人心内虽然杂想诸多丶腹诽不已,但也都不敢硬着头皮跟李泰讲道理,只能连连点头表示归后一定将这一番意思转告大王,并尽快给予此间满意的答覆。
李泰自不觉得他这一行为有多双标,萧誉那是我挚爱亲朋丶萧纶则是扎脚芒刺,那能一样?更何况凡事一回生两回熟,驱逐老六正该交给老七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