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不要这么敏感、又这么高自尊。牙齿被拔掉、指甲被剪掉也无所谓,暂时当个兔子也不丢人。放低姿态,寻求保护,等到羽翼丰满,挣脱桎梏。”陆知齐认真地看他,“凌屿,不要再做被赶来赶去的可怜兔子。要做一只狼,咬肉喝血,让每一个欺负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一个,都别放过。”
“!”
凌屿不敢相信,这是斯文儒雅的陆知齐能说出的话。话里带着十足十的信念,又裹着势不可挡的傲意,这让凌屿产生了他们或许是同类人的错觉。
“...我,能做到吗?”
“能。”陆知齐斩钉截铁地说,“而且,必须做到。”
这段话,陆知齐不知是安慰凌屿,还是说给自己听。可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却身体一震,耳畔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被短短几个字激得沸腾。
那一刻,晨曦洒了进来,陆知齐坐在光里,像是燃烧的太阳。凌屿从来没想过,原来,他的世界也可以被光眷顾。
“你养病吧。我走了。以后,别再下雨天来找我,我不喜欢湿鞋。当然,如果可以,最好以后都别来找我。”
陆知齐起身告辞,单手扣好西装,转身时,袖口又被捏住。
他讶异转身,对上了仰头的凌屿。
少年似乎心里天人交战,一瞬间辗转过无数个念头,许多话含在嘴里,却无法倾诉。最后,唇角稍微抖动,红着耳根,偏了头,低低地问了一句题外话:“有没有...充电器?”
“?”
“我手机没电了。”
“所以呢?真当我是零售物流一体的电商?自己去二楼买。”
“没带那么多钱。”凌屿右拳紧攥,坚持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请求,“...请你,借我充电宝。”
“……”
陆知齐发誓,他刚刚那段宽慰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想让凌屿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抱歉,我们不熟。”
陆知齐挣开凌屿的钳制,可毕竟少年退了烧,力气恢复了大半,没那么好甩开。
凌屿单手转为双手,陆知齐觉得自己的西装都要裂开。
“松手。”
“……”
“凌屿,我再说一遍,放开。”
对比陆知齐的游刃有余,凌屿显得急促又青涩。他终究没能撑住死皮赖脸,蓦地松了手,跪坐在床上,脖子红得透了。
陆知齐也是好久没遇上这样的愣头小子。他抚了抚袖口,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有点想笑。
手机在此时响了。
他接起,走出病房,随手关上了病房的门,两人被一道病房门隔开。
隔壁床奶奶遛弯刚回来,正好看见凌屿双手抱着后脑靠坐在床头,头低垂着,耳根红得要滴血,一动不动。
“孩子,你怎么了?头疼了?!”
她颤巍巍地要按呼唤铃,凌屿却猛地抬起头,说‘没事’,急得呛咳起来,整个脖子都憋红了。
太尴尬了。
他刚才是不是被陆知齐那张脸蛊惑得鬼迷心窍了?
凌屿单手捂脸,冷静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平常的淡定与沉默。他利索地翻了个身,下地叠被,脱下病号服,又重新穿上了那套旧校服。
换鞋时,不经意地瞥到了陆知齐留下的那双拖鞋。他珍重地摸了摸鞋面,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包里。
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