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片刻以后,小厅里出现这样一幕。
裴莺和孟灵儿隔着一张案几相对而坐,两人的一个侧边还坐着霍知章。距离此处不远,摆了两张平行横放的案几,霍霆山和霍明霁一人一张,案几上皆是放着书信。
这边在下棋,那边在处理公务。
既然霍霆山提了凑在一起,裴莺也没想着一声不吭,她和女儿说起了北地,聊起北地的大漠、黄沙和夜里的狼嚎,还有胡人身上的皮草。
霍知章不参与处理政务,这里其实没他什么事了,但此时此景他不愿意被落下,所以才过来围观母女俩下棋,但听裴莺后来说起北地,他可就有太多想说的。
尤其孟灵儿相当捧场,听到他说夜里有狼群袭击营地,他带兵出去猎狼,不由惊呼,“二兄,你太厉害了。”
霍知章嘴上说着还好,但嘴角越翘越高,又和她说起北地其他事,最后说:“……如今北地已平定,妹妹若是实在对北地好奇,改日我带你去一趟北地如何?”
孟灵儿一口应下:“好啊,那我提前多谢二兄了。”
下棋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处理公务这边稍安静些。父子俩鲜少交谈,就算是聊,也三两句结束与政务有关的话题。
霍明霁拿着信件,忍不住再次抬眸,迅速扫过不远。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张张笑脸,弟弟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妹妹崇拜地看着他,不久前才成为他母亲的美妇人则是眸光含笑地看着他们。
霍明霁的目光再掠过旁侧。父亲就在旁边,他眉眼舒展,嘴角微勾着,显然心情极好。
这一刻,霍明霁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很陌生的、姗姗来迟的温馨。
他被这股情绪包裹着,整个人好似浸在温泉中,暖融融的,连带着外面呼呼刮过的夜风,竟也觉得那风声比平日悦耳几分。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时间缓缓流过,窗外夜色更浓,明月攀高,到了该安寝的时间了。
裴莺将案几上的木头棋子收纳进盒子里,“时间不早了,你俩回去睡觉吧。”
孟灵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娘亲,明天的早膳我能来找您一起用吗?”
但说完,孟灵儿忽然想起时间不匹配,她明日有课,早上得早起,午膳也吃得匆忙,估计时间也合不上。
于是孟灵儿改了口,“娘亲,我刚刚说错了,不是早膳,是晚膳。”
裴莺哪儿看不出她特地改的口。寻常无大事,他们一家五口都会在正厅用晚膳。
裴莺:“好,明日一起用晚膳。”
待女儿和霍知章离开后,裴莺才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父子。父子俩不常交流,只偶尔霍明霁会将一些处理完的书信递给父亲。
这边下了多久的棋,这对父子就在此处处理了多久的公务。
裴莺眉心动了动。
旁侧的一封新书信递到案几上,这回霍霆山没有拿,而是对长子说:“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安寝吧。”
这是要结束的意思。
霍明霁闻言迅速将信件全部收拾好,向再两人见礼告退。
小辈都离开了,霍霆山朝裴莺走去,“夫人,我们也回去安寝吧。”
圆月高悬,冬日窗外寂静,连虫鸣都少了许多,无比适合歇息,但裴莺躺在榻上后却睡不着。
莫名的,白日的事一件件在她的脑海中掠过,一些忽略的细枝末节,在深夜里重新浮现。
今日她和霍霆山是脱离了大军,独自走南门进来的。
当初霍霆山提起此番建议时,给出的理由是:这等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