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生化楼的时候,实验室周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好几个学生在不断跑进跑出,和门口的士兵交涉;运送物资的车辆不知所措地打着圈圈,一箱药品翻倒在地;大楼里不时传出尖叫、怒骂和情绪崩溃的哭声,和丧尸的吼叫混在一起,宛如一支恐怖的交响曲。
没有人再在意蒋梦圆有没有打过疫苗,他们径直上了四楼,在走廊尽头的电镜室门口找到了几个神情恍惚宛如游魂的研究员,还有几个人蹲在地上哭泣。只有一个警卫把守着门,见来人是景烨,不由分说地侧身让他们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气味的源头——康复软绵绵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嘴里插着一支黑漆漆的手枪,因为头几乎仰了过去,看不见脑后的那个血洞。她的另一只手掌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塞在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了出来,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这个世界已经终结了。我希望以人的姿态死去。”
原本放在镜筒下的的载玻片已经碎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看到了什么。
两人定在原地,久久无言。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摔门的巨响,景烨才如梦初醒。
“这两句话从字面上看其实很容易理解吧。”他说,“末日已经到来了,而她不想变成丧尸那种不死不活的样子。”
“问题是,她昨天还坚信解决问题的方法是研究疫苗。”蒋梦圆的声音有些虚浮,“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这种科学家绝望到这个地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一定是在变异丧尸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让她确信了疫苗是研究不出来的。
“顾正熙究竟去哪了?”景烨又咬着牙问了一遍。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蒋梦圆突然说,“顾博士笔记本上的内容,我解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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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到了顾正熙位于七楼的实验室。
这里也被拉起了警戒线,但并没有人值守,比起康复来说,他的失踪已经不算什么大新闻了。这个实验室条件很好,窗明几净,一半是几排设备和桌椅,一半是装修精致的讨论空间,只喝了一口的牛奶被扔在一张小桌上,压着一张被人踩了几脚的纸条。
蒋梦圆一进门就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又把讨论空间里的投影屏拉下来,勉强做成了一个小电影院。
“这一部分是在他精神错乱的时候写下的,主要是为了表达他对世界的绝望,一开始我觉得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今天看到康复……我又不太确定了。”蒋梦圆先翻开了笔记本上最令人不安的部分,满是错乱的图案和偶尔出现的字符,黑色的线条缠绕得他们几乎窒息。
“顾正熙说的是,博士在灾难发生一周前就已经提取出了病毒。”景烨分析道,“这应该是合理的,否则康复那边研发疫苗的速度不会那么快,博士肯定给了他们一些数据。那么……他一定比康复更早看到了病毒的真相。”
蒋梦圆点点头:“如果我们假设病毒无法治愈这件事是正确的,接下来这段话……就更耐人寻味了。”
她指的是下一页开始字迹开始变得工整的祷告词。博士的学术造诣很深,这一段话中英文混杂,但蒋梦圆凭借强大的知识储备还是将它还原了:
“也许有人问,死者该怎样复活,带着谁的身体来呢?无知的人哪,你所种下的,若不死就不能生。……死者的复活也是这样,所种下的是必朽的,而复活的是不朽的。弟兄们,我告诉你们,血肉之体,不能承受神的国,我如今把一件奥秘的事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长眠,乃是都要改变,就在号筒末次吹响的时候,死人就要复活成为不朽的。
“这段话的原意是,信徒要凭借自己对神的信仰,让自己摆脱肉体的束缚而精神不朽。这样到了最终审判来临时,他们就可以从人间的罪恶中解脱,前往永恒的天国。”蒋梦圆念道,“他把这段话抄了七遍……就算他不是信徒,它也一定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