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捡起书,翻到了“幻人的附身”一节。
他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平时积累这些稀奇古怪的素材只是为了创作需要,亲身体验也从未有过。眼下,他更是不知道这玄之又玄的“交换”究竟要怎么发生。
“过来。”读了几页之后,顾正熙突然伸手招呼道。
景烨不明所以地站到他身前半米的位置。
“再近点。”顾正熙一边盯着书页一边招手,“现在,想象你进入我的身体。”
“啊?”
景烨夸张的大叫让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抬头一看对方的耳朵都红了,他恨不得拿书狠狠砸醒这个蠢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想象你的意识进入我的大脑!”顾正熙的舌头突然也有些打结。
景烨委屈地挠了挠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不是更扯了吗?”
话虽这么说,他可不想被顾正熙嘲笑连这点小事都完不成。于是他努力将目光集中在顾正熙的脸上,想象自己如果站在他的位置、接管他的感官会是什么感觉。
他看见的事物、听见的声音、呼吸的空气……
为了更好地体验对方的感受,他如他所言再上前了一步,直到两人的呼吸被细密的雨水织在一起。
额头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压力,接着越来越沉重,压迫着神经,好像他的大脑是一个容器,此时正在接纳另一股水流灌注进来。
水流冰凉、湍急,与他原本的意识激烈碰撞,大脑被挤得几乎要炸开——景烨咬了咬牙,努力把握住这具身体的“控制中心”。
他注视着的依旧是顾正熙的脸——然而光线却缓缓地扭曲、倒转,他的身后变成了水泥墙壁,枯萎的花枝掻着他的小腿,落在脸上的雨珠也变得更加圆润冰冷。
景烨晃了晃脑袋,感到眼前的画面闪烁不定。沉重感仍在持续,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上一秒感到新奇,下一秒又觉得抗拒。他试着活动嘴唇,好半天才摆脱另一个意识的控制,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喂,顾正熙,我都让了你那么多次了,你这次好歹就相信我吧。”
另一个意识突然停止了挣扎。过了几秒,景烨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下坠。
经历了一阵坐电梯时常有的失重和眩晕感后,悲伤、沉重的共感开始在胸腔里漫延,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感觉就好像他亲手将最亲密的人推进了海里,望着他朝最深处的黑暗下坠。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好在降至底层之前,对面的顾正熙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这次可别拿我的身体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过了好一会,他不情不愿地开口。
“上次可是你叫我干的。”景烨打了个响指,“既然你打算金盆洗手,那我也就听你的吧。”
他在最后一次短暂获得的身体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转身穿过无形的障碍,穿过黑漆漆的楼道,朝在那里等待着的同伴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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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天,G市警察局破获了两起颇为曲折、且极有社会意义的大案。
第一个案子是跨越了九年的白象钢厂家属院失火案。这起案子在当年就引起过极大的轰动,引发了社会各界对老旧小区消防安全的关注,而这次再次旧事重提,主要是因为其中的一名幸存者——景烨。
这一家人当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原本是当作失踪处理的。然而种种证据表明,他们名叫景烨的儿子其实平安无虞地活到了十七岁。
第二个案子是津山附中连环杀人案。这起案子时间短、伤亡大,且因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