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懂行的人才能够装成无知,反而是半桶水的人不自觉地就想炫耀。”蒋梦圆一针见血地说道。
景烨无言以对,至少就黎晏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是真的无知——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臂力量不足,他弄了半天也没能把最近枝条上的花朵打下来,急得满头是汗。
三位长辈倒是面色不改,眼瞧着香炉里的三炷香都快燃去了一半,一朵花终于在黎晏的努力下掉落在了卦盘上。
黎茂勤掏出怀表一看,又眯着眼睛读卦象:“辰时起卦,上卦为乾,下卦为巽。五爻动,变鼎卦……”
黎茂俭听得急了:“二哥,你别整那些文绉绉的,你就告诉我们,这到底是吉还是凶?”
黎茂勤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乾金克震木,这意味着三日之内镇宅树有灾。不过现在它被周氏附体,有灾对我们来说可能还是好事……”
“多换几个人算算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周氏可能还对阿晏留有私情呢,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景烨听得简直想笑,正忍不住要开口奚落他两句,忽地吹起一阵夹杂着沙尘的劲风,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一根手臂长的枝条突然从树上断裂,落地时将香炉都砸翻了,灰色的碎屑甚至撒在了三人的鞋面上!
黎茂勤的脸色登时一变,立刻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另外两人也赶紧有样学样。黎晏有些手足无措,想动作却又使不上力气,半伏在轮椅上脸色煞白。
枝条上本还挂着四五朵盛开的花卉,却在落地之时迅速腐烂、枯萎,散发出令人避之不及的恶臭——闻起来竟有几分像人的尸体。
黎茂俭瞥了一眼卦盘,立刻大叫起来:“西面,是……是阿晏住的地方!他院子里那口井!周氏跳井的时候,她的手就搭在外面,和这方位一样……一定是的!”
“你怎么知道她跳井时什么样,你见过?”骆行之冷不丁地问。
“住嘴!你一个开车的,懂什么?这就是——”
“先生, 这个卦象恐怕不是这么解的吧。”
一个清淡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人群里,顾正熙终于舍得从亭子里出来了,手里依然捧着他的戏本儿。
“枯枝落于兑方,加之周氏死于井中,下卦为泽。”他对着众人推了推眼镜,“镇宅树已是邪物,而枯木属火,所以上卦属离而非震。火泽乖离,此卦象应当为睽。”
“顾……先生,您也懂这个?”黎茂勤打断了他。
“谈不上懂,我们这种人都靠各位老板赏饭,偶尔要略施小计讨人欢心罢了。”顾正熙轻笑了一声,“只是您这卦……兑二离三,辰时五数,睽变损,有伤残之义。又有兑为金,外物克之——说明少奶奶不是自戕,而是被人逼死的,才会有这么大怨气。”
“对嘛,我就说是阿晏——”
“您听清楚,我说的是外物。她是大少爷的内人,自然不会为他所害。有谁知道她死亡的确切时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疑惑。周氏是半夜跳井的,谁能知道确切时间?黎茂德见不得他一个下九流的外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正要开口阻止,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花园入口处传来:“丑时一刻。”
是黎正荣身边那个老年女佣。她两手空空,也不知究竟在祠堂里准备了什么,但黎茂勤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恭敬。
“嗯,丑时为二,再加上当天的日数……”顾正熙掐了一会手指,“大少爷的东南方向住的是谁?”
黎茂俭刷地黑了脸:“小jian货,你的命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