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学的少年们也爱到护城河西岸的鞠城来玩儿,一来二去遇得多了就认识了。
年前双方约定比赛,三月天气暖和了,正好履约。
因是双门对打,人数少了不好。聚集人手的少年发现林远山和柳从心不在,又听说贺今行技术还行,便死活拖上他,要他做个替补。
好在不需要上场。
至于“技术还行”这话是谁说的……他偏头去看,恰与对方目光相撞。
陆双楼比他高一些,又挨得极近,所以半垂着眼皮看他,以致斜飞的眼尾更加上翘,瞳仁被压得极宽,与眼白相混,朦朦胧胧,平添几分慵懒。
仿佛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贺今行忽然有种错觉,给这人搬一张榻来,这人能当场躺下睡个囫囵觉。
“回家了吧。”他敛神说道,然后就听对方笑了一声。
自胸腔里闷出的,极其短促的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说不知道呢。”陆双楼仍旧一副散漫的样子,“柳从心跟着他一起,想必是去帮忙说服他爹娘吧?”
见贺今行微微皱眉,这人挑起一抹笑,带出恶劣的弧度。
“林远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去年闹过两回。小西山就这么多人,谁不熟谁啊。”
字里行间的隐喻都是“你不知道啊”。
“确实不熟。”贺今行不为所动,将目光转向场内。
“不熟吗?”陆双楼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也看向鞠场上奔跑的同龄人,真诚发问:“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社学又进一球,周围响起猛烈的喝彩。
他歪着脑袋,几乎头碰到贺今行的头,压低了声音,“要不也帮帮我?”
“好!”贺今行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看向计分柱,社学又进一球,分差拉到三柱。
输赢已成定局。
白衣黄褂各自聚拢成两团,从左右两边下场。
他才又看向身边的人,“收钱办事,要什么理由。你刚刚说什么?”
说话间,蹴完鞠的同窗们纷纷过来,拿了帕子或是水囊,擦汗的擦汗,灌水的灌水。更有甚者直接脱了外衣,卷起来当扇子,甩得虎虎生风。
输了球的不甘心,赢了球的得意洋洋,两拨人互相呛声,又吵又闹。
周遭温度瞬间升高。
陆双楼收回手,眨眨眼,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开个玩笑而已,走了。”
仲春末尾,太阳已不和蔼,又受血气旺盛的同窗影响,贺今行也觉出了几分热。
他其实听了个大概,只是不敢确定,所以再问一遍。
然而陆双楼说是“玩笑”,那就暂且当玩笑罢。
“怎么不上场?”贺长期经过,随口问道。他提着自己的水囊,却没急着动,先平复呼吸。
贺今行迎着他的目光,“怕拖后腿。”随即有些腼腆地微微一笑。
贺长期用拇指弹开水囊盖子,“你倒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边走边灌了一大口,复又摁上盖子,把水囊往后一抛。
“别什么都掺和。”
贺今行稳稳接住。
水里似乎泡着些理气和中的药材,一口下去透心凉。
学生们看客们都已陆续离开,场边留了一地果皮瓜壳。
先前那捡球的少年又拿了扫帚撮箕,开始清扫。
他也过去拿了一把扫帚,从另一头扫起来。
两人在中间汇合,贺今行叫他:“又遇见了啊,江拙。”
江拙抬头,小麦色的双颊带着被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