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那队匆匆跑到应天门前,把人犯交给禁军的刑部狱吏,“半个时辰不到,就把人带到了。”
“早有准备罢了。”嬴淳懿嗤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处。
刑部官衙脱离六部,与大理寺和御史台在一处,三司并列呈一条南北向的直线。
顾莲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煞气冲天,只有漆吾卫的驻地堪比。”
他顿了顿,“昨夜漆吾卫出城做什么?”
“叫你一起去,你嫌冷。”嬴淳懿斜他一眼,“带陆双楼进宫去了。人没死,让陈林带走了。”
顾莲子大喇喇地受了这记眼刀,反正他去与不去没什么区别,嬉笑道:“有趣。淳懿,你说陛下到底什么意思啊?”
“往后看就知道了。”嬴淳懿转回视线,眉心渐起山川。
居高临下,人也好,车马也好,皆缩小了许多,犹如一枚枚会自行移动的棋子。
而宣京城池方正威严,各类建筑规划有度,条条街道勾连四方,便犹如纵横交错的黑白棋盘。
棋线延展出内城,至外北城东南的边角里,有一处两进的院子。
院落狭窄,一日打扫三次,也挥不去那股破败之气。
“祖父,您一定要去吗?”一名少年直挺挺地跪到正屋的檐廊上,磕头道:“请祖父三思。”
屋里老人闻言颤颤巍巍地转身,露出堂上供奉着的先祖牌位。
“咱们谢家,”他边说边把少年拉起来,“家业不兴,子孙凋零,都是我的过错。”
他一身骨头已老,更没有多少力气,少年不敢与他较劲,顺着他的动作站起来。
“不是您的错。”少年说,默默流下一行泪。
“别哭。”老人替他擦去眼泪,微微笑道:“兵法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咱们爷俩,要有人去赌,才有生路。”
“我也可以……”
老人摇头,截断他的话,“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好好读书就是。”
祖孙说话间,老仆匆匆进来,拱手道:“老爷,有人要见您。没问出家门,只说向您说个‘逍’字,您便知道是谁。”
“逍?”老人低声念了两遍,面色一凛,“请他进来。”
老仆刚转身,他便叫住人,叹一声,“罢了,我亲自去。”
大门外,形容淡漠的少女端坐于轮椅上。
冬日寡淡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仿若壁画上的飞仙一般高不可攀。
第049章 四十六
巳初二刻,朝阳东升。
早朝结束,百官自应天门涌出,三三两两走过金水桥,回归各自官衙,开始处理一天的事务。
两名少年站在玄武大街的街头,数着桥上经过的官员。
“秦相、裴相没有出来,我爹也没有。”晏尘水掰着手指头,“还有孟右史,刑部和大理寺那两个老头。这是要处理重明湖的案子了?”
“还有一位。”贺今行皱眉道:“傅禹成,傅尚书。”
晏尘水:“他一个工部的凑什么热闹?这傅大人平日最擅长和稀泥,遇事躲不及,今次竟主动凑了上去,真是奇也怪哉。”
“你小声些。”贺今行提醒他,眉心不展,“无利不起早,就是不知他打着什么算盘。”
他在心里把“傅禹成”三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