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晏尘水都注意到了,问他是不是眼抽。
贺今行才叹道:“我不替你问,要问你自己问。”
他知晓对方的心思,但那是条注定没有结果的路。他帮不了人修成正果,只会推得人越陷越深,索性一开始就不插手。
“怎么了?”裴明悯停下来,温言道:“有什么大可直言。”
林远山期期艾艾半天,才说:“那个,明悯,听说你是和六小姐一起上京的,不知……不知她现在可在府中?”
“你说芷因?六妹妹近日都和傅二小姐呆在一起,早出晚归,此时并不在。”
贺今行又一次在没有预料过的地方听到傅景书这个人。
裴六小姐和傅二小姐是手帕交,好友即将离别,见面多一些也不足为奇。但日日在一起,就不大正常了。
谁让裴芷因提前上京,又让她在冬至宴上自请和亲?
并不是说没有裴六小姐完全自愿的可能,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按照裴明悯八月时的打算,她也应该是要留在稷州陪裴老爷子过年的。
“不在啊。”林远山亮晶晶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一些。
裴明悯瞬间就明白了,一下子严肃起来,认真地对他说:“远山,我六妹妹自请和亲,最多半年就要出塞。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呃,知道啊。”林远山挠了挠头,接收到三人都看向他的认真而含着隐忧的目光,比划着说:“哎,你们别误会,我知道她是要嫁给北黎太子的,和我不是一路人。”
他说着有些烦躁,又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我挺佩服她的,所以就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们能明白吗?”他左看看裴明悯,右看看晏尘水,最后对着中间的贺今行说,“我真没有妄想什么!我就是觉得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和亲这种事我肯定改变不了,所以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他一下子垮了肩膀,颓丧望天,“我爹娘从小就教我,做生意要先看看自己手里的本钱,再琢磨琢磨花费,最后算算能得多少利润。总之不能做亏本生意。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裴明悯迟疑道:“那我六妹妹知道你……”
“不知道!”林远山赶忙说,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你也不要告诉她!”
免得她徒增烦扰。
贺今行没想到他如此通透,一时也不知能安慰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尘水也重重地拍上他另一边肩膀,语带沧桑地说:“人这辈子哪能没有几次无疾而终的心动,此时难过,以后总会过去的。”
林远山被他拍得身体歪斜,却没在意,而是疑惑地问:“你怎么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哦。”晏尘水收回手,“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前者刚熄下去要揍这人一顿的心思,闻言立刻又上来了。然而他刚勾上晏尘水的脖子,又莫名放弃了,丧丧地挂在人身上,瞅着院中的红梅发愣。
裴明悯难得叹息一声,旋即挂起苦涩的笑。
他这短暂的人生里,按着爷爷和父亲所指引的道路前行,一路顺风顺水,不曾经历也从未想过会有和家人离别的一天。其实他也不明白,六妹妹为什么要自请去和亲,明明可以不去的。
贺今行轻咳一声,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说道:“我们来是有道难题想要问你,你看哪里比较方便?”
裴明悯精神一振,抬手向前,“去我院子里罢。”
于是还有题目要解的三人拖着林远山去了裴明悯的屋里。
后者用作书房的侧室倒是出乎意料的凌乱,并不是有多脏乱,而是地毯、书架、桌柜总之各种能摆下一本书的地方,都有可能搁着翻开的书本、卷籍或是小册子,甚至进门的衣桁上还挂着一副画了一半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