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鞘落到地上,躲过了这一刀。
左右属将伸手来抓,他道一声“得罪”,抬手攀住马参将的肩膀,猱身而上,就要踩着对方的头越过这堵人墙。
下一息,尚未脱离的脚踝陡然被抓住,顾横之心下一跳。
“我说了,给我回去!”
壮如小山的马参将远比他想象的灵活,且力大无比,只抓着他的脚踝就把他拖了回来,甩向对岸的山崖。
顾横之看着自己离旗帜远去。
他手里还握着绳索,若真被带回去,必然要挂在山壁上。而长期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无法掩护他再来一次,他们必输无疑。
但是他不想输。
顾氏从开国之日起便镇守南疆,几百年来,每一代每一位嫡长子,都是南方军里最好的军人。
他要做守卫南疆的铜墙铁壁,要令八万将士信服,就要勇冠三军。
他不能输。
一念之间,他松开手,在一众人惊诧变作惊恐的注视下,直直跌落谷底。
“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入溪水中。
贺长期一棍怼开,看到套在树上的绳索软软垂下,惊怒地扑至崖边向下看。
“横之!”
山崖之间的沟谷里,只有如轻纱般缥缈的雾气与他的余音回荡。
他愤愤捶地,一回头,十数根长矛的圆头怼着他的咽喉。他咬了咬牙,理智战胜冲动,松开了握着长棍的手。
“还愣着干什么!”丁参将挤到马参将身边,恨不能给对方一个头锤,又气又急:“让人下去找啊!”
“这他娘的,”马参将一脸不可置信,“这他娘的……”
他一把抓过下属手里的火把,弯着腰向下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对瞳孔里映着的光说不清是火光还是月光,总之亮得惊人,甚至让他有种眼睛被烫到的感觉。
在马参将下意识闭上眼的瞬间,一只手扒住了他的靴子,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拽上他的胸甲,倒翻的身体在他眼皮子底下踩着他的肩头跃向身后。
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如惊鸿一般高高飞起,瞬息之后,又如鹰隼一般猛扑而下。
展开的双臂如翅膀,覆下的阴影里,马参将双眼瞪得像铜铃,扯着嗓子嘶吼道:“护——旗——”
诸将立即回头,然而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握住了旗杆。
“胜者是——”
顾横之高高举起白虎旗。
长风自山巅泄下,如山洪一般穿越山林,又似猛虎咆哮,震颤不绝。
他在带着月色的风里朗声宣布:“摧、山、营!”
话音落,天边炸开五彩斑斓的烟花,一朵又一朵,前赴后继地消散、绽放。
他看向烟火升起处,那里是挨着边境线的城池,是他的家园所在。
“好!”贺长期振臂喝彩,同袍们撤去长矛,一起望向天边的烟花。
他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灰头土脸也盖不住柔和的神色,轻声道:“过年了啊。”
不知遥陵是否也有如光景。
丁参将松了绑,笑眯眯地拍拍马参将的肩膀,招呼道:“老马,新年好啊?”
后者如丧考妣,呸了声“老狐狸”,一巴掌将人推开。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顾横之身边,磨磨蹭蹭地喊了个称呼,嗫嚅道:“你摸了好久了,该还给属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