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考官一身绯色绣仙鹤补子官袍,开口道:“我乃本科主考,秦毓章。左右乃本科副考,孟若愚,王正玄。”
他淡淡一句介绍,不带官职与爵位头衔,却引起底下举子不小的震动。
哪怕举子们早已将本科考官人选谙熟于心,但亲眼见到、听到,仍具有极大的冲击。
那可是当朝宰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相爷!
秦毓章等他们激动稍过,才又道:“不论你们此前寒窗多少载,这一场考过,便是本堂同僚。若是考不过。”
他顿了顿,“那就回家去,三年后再来。”
周围又响起一片嘈嘈切切的低谈。江拙也颇为激动,与他们说起自己的感受,裴明悯笑说看多了就好,晏尘水便插空分享一些高官逸事。
贺今行耳里听着他们说话,脑海里却想到了张厌深评价秦毓章的话。后者果然是很干净的作风。
“我知道诸位走到这里不容易,都想考中,但不论如何,莫打歪主意,莫做小动作。”
三四十丈外,秦毓章抬手一挥,“好了,准备开考罢。”
举子们一齐拜谢考官,若能取中,此后便算是师生。
入贡院时,提调官给每个考生都发放了号牌,此时他们又在监试官指引下,按照自己的号牌去找号房。
贺今行四人各自在不同的方向,便就此分别。
分给他的号房在不起眼的某一列最左一间,他要打开隔板进去时,听身后忽然一声“劳驾”。
他转过身,与一名青年面对面。
后者着青布长衫,未戴巾帽头冠,通身染着泥灰,微黑的面上凝着汗迹,额发间还沾着露气。
像是晨起去了一趟田头地里。
眼看即将开考,贺今行压下心间疑问,不问“你是谁”,而是直接道:“有何事?”
青年露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可否借一支笔一方墨?”
他有些惊讶:“考试不带笔的么?”
青年便道:“才将赶到,尚未来得及去购置。”
“才来?外地的吗?”贺今行边说边放下食盒,打开自己的考篮。
他一贯谨慎,笔墨纸砚水注一类都准备了双份,此时便拣出一份递给对方。
青年双手接了,却只道一声“多谢”,便转身要走。
“等等。”贺今行把人叫住,问:“你的号房在哪儿?”
“就在你的隔壁。”青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依旧挂着笑,“你尽可放心,我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很贵,一考完我就还给你。”
贺今行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失笑。他拿起两支蜡烛递给对方,“近日多雨,这一排号房又背着光,天阴或许妨碍书写。不过我带的也不多,晚上天黑,就早些睡觉吧。”
青年微微一愣,腾手拿了蜡烛。
贺今行见他周身空无一物,又抽了层食盒的抽屉出来,“一场要考三天,不能不吃东西,饿了就用点心垫垫。中间会有茶侍帮忙起炉炊饭,到时候我再匀你一些热汤饭。我帮你拿过去?”
青年已回过神,点点头,跟着贺今行一起把自己的号房布置好。
监试官敲锣提醒考生抓紧入号房,即将明题。
贺今行便赶紧回去。
“抱歉。”身后的青年忽然说:“先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