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带哽咽,快速地下了炕背过身,缓和片刻,准备告辞。
傅景书看着她的背影,眉心一蹙即分,挽留道:“晚饭有你喜欢吃的胭脂鹅脯。”
裴芷因再转过身时,已挂上几分明媚的笑容:“今晚家中长辈皆在,我必须回去。阿书,我明日再来同你一起吃饭。”
“这样啊。”傅景书轻声说,“那明日再见。”
象牙色的披风消失在屋门外,她继续细细地研磨香料,一杵比一杵用力,神色却仍与屋里的空气一样沉静。
无论做香、制药还是筹谋些其他什么,都需要极好的耐心。
这厢,裴芷因踏着当当的杵药声走出深宅闺院,归往自家的府邸。
车架轻盈,碾过一街的红纸屑,然后停在了巷口。
这条巷子里只有裴氏一户人家,平日里经行的人并不多,此时却有一个人牵着一匹马立在路中间。
她提着裙摆下车,快步上前,惊讶道:“林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林远山咧开嘴,抬起手,摊开躺在掌心的缰绳。
“你要的马。”
一个时辰前,裴府的门房跟他说六姑娘上街去了,请他把马留下,或是在前院等一等。他不想进去,也不想就这么走,便牵着马到巷口等。
托辞“一定要亲自交给本人”的那瞬间,他很难说清楚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像刚回到仙慈关不久,军师问他想不想再回一趟宣京,他不假思索便说“要”。
裴芷因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他身边的那匹马。
身披苍灰鬃毛的马儿高约到她胸口,头大额宽,四肢虽短却是肉眼可见的强壮,整具躯体充满秀气却富有力量的美。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尝试着伸手摸上马颈子,摸到一手粗糙却厚实的毛发。
马儿喷了口气,抖抖耳朵,并未躲闪。
“这是我们军师亲自挑的,他说六姑娘要去塞外,自然要用适合在塞外跑的马。汉中马不耐寒,大遂马骨架偏大,这一匹云骓虽血统不够纯正,但体形适中,底子也好,速度与耐力都不缺。你觉得怎么样?”林远山看着她说。
“它太漂亮了,我很喜欢。”裴芷因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马鬃,一想到这匹神驹将成为专属于她的马,就仍然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惊喜,“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王先生。”
“军师还说,钱货已讫,六姑娘喜欢就好,不必多想。”林远山笑道,再一次递出缰绳,“要试试吗?”
裴芷因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脸,入目是抓着缰绳的五指,指节上皆缠着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条。
她喜悦的情绪忽地一滞,抬眼去看对方的脸。
这是她第二次仔细打量对方,皮肤似乎比年前糙了一些,两道眉毛也染了风霜与沙尘的痕迹,只有明亮的眼睛里,仍闪着真挚的纯粹的光。
林远山见她不动,不明所以。
他想了一会儿,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突然缩回手,挠了挠头,讷讷地说:“缰绳是该换了……我把马牵到你家里,你让人给它洗个澡再来试吧。”
“不!”裴芷因回过神,惊觉自己声音太高,又压着嗓子说:“我不是嫌弃,是因为……”
她猛地顿住,与少年人对视片刻,率先垂下眼,“罢了,就劳烦你替我牵到宅门口罢。”
林远山呆呆地沉默半晌,才说:“好啊。”
他牵着马转头,等裴芷因迈开步子,与她并行。
半条巷子说短不长,两人静悄悄地走着,却仿佛走了许久。
到得裴府角门,裴芷因没让等在门上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