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问。”
他的方言很地道,没有入声,一点儿也听不出来外来人的口音。
大叔的目光里仍是狐疑,但天没亮就赶路,十几里下来确实要把他累坏了。
“那您慢慢来?”贺今行作势要走。
前者来不及迟疑,伸手叫住他,“等会儿!”
近百斤的货从背上卸下去,大叔直起身,叉着腰长舒一口气,“你家住哪儿?”
“在县衙附近。”他模糊地说,把缰绳交给对方,“您自己来牵的话,我可以把您送到草市。”
两人一马走到城门前,汇入进城的长队。
大叔伸头往前瞅几眼,便缩回来啐了一口痰,“我就知道,刘班头肯定又来了。”
贺今行闻言,向对方打听:“这位刘班头怎么了?”
“每到赶集日,他都亲自守城门,要多收一文过路钱。”大叔一脸嫌恶地压着声音跟他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准备着吧啊。”
“一文钱?”贺今行挑眉,一个人一文钱不多,但这么多人要进城,“也不少呢。”
“难道你没有?刘班头可是不找零的啊,你要是没有的话……”大叔说话的速度慢下来,顿了顿,还是肉痛地说:“那我帮你给了吧,就当谢谢你帮我运货了。”
“不,不用,我有。”贺今行连忙摇头,摸出一枚铜板,“我反正也是顺路,您和我说说话,就算抵了。不过他一个班头,这么大摇大摆地收过路费,就没人管吗?”
大叔松了口气,转眼又哼道:“这刘纸虎就是仗着余县令走了,新的还没来,才骑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新县令来了,他肯定就不敢了,这一段咱们先忍忍。”
贺今行没说万一新来的县令和这班头沆瀣一气怎么办,而是问:“县令走了,但县丞应该还在,怎么也不管呢?”
“你这是五六年没回来过了吧?‘泥水汤’那是能指望的?只会抹光墙的……”大叔一脸晦气,但眼看着轮到他们,没再骂下去;老老实实地放下缰绳,向一个小兵说了名字家住和进城目的、又按了手印之后,将铜板拍到城门口摆着的长桌上。
“哎,等等等等。”坐在桌后摇椅里的刘班头叫住他,黑粗的手指向他身后的马匹一指,“这马上东西都是你的?”
贺今行立即说:“这位班头,这马是我的。”
“你的?”刘班头的视线转到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眼,看他不像本地人,五指唰地张开,“马也算人头,要五文。”
那大叔马上大叫:“不是吧刘班头,一个人头一文钱,一匹马凭什么要四文?坐地起价啊!”
“谁规定马价和人价一样了!”正在验马背上山货的小兵比他声音还大,转头嘿嘿笑:“是吧,头儿?”
刘班头满意地点点头,大叔气不过,开始捋袖子。
“没事,没事,五文钱我还是拿得起的。”贺今行赶忙去拦。
对方反而不满地推他:“你这小子一开始看着煞气腾腾的,怎么是个软蛋?”
“没必要在这里起冲突啊,后面还有那么多乡亲等着进城,不能耽误他们。”他拿出一把铜板递给刘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