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阵出战,必带火器。然而天化五年以后,四海升平,火器便渐渐不再进行军用生产。仙慈关所存的火器与装填用的火药都不多,且这玩意儿是彻头彻尾的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
不止火器,他们所用军备,大部分都是十年前的货色。
贺易津一再叮嘱部下不要轻易接战,且战要有策,就是他们此时还摸不准西凉人的战力如何,但他对己方的情况却十分清楚。
老旧的甲胄,落伍的军械,上了年纪的士兵,都在无声地诉说,这是一支贫穷的队伍。
将士们都很熟悉自己的大帅,大声打过招呼,丝毫不影响地继续干自己该干的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贺易津走到一半,突然说。
王义先与他搭档多年,眨眼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然而还是颇为惊讶地打量他,啧道:“真转性了?”
他摇摇头:“局面不一样了。”
和平时期,他们窝在这关里,靠粮饷果腹也就罢了。
战事既起,西凉人来势汹汹,之后一定会爆发大规模的交战,仅仅靠吃饱并不能打赢这场战争。
他不认为己方队伍作战会失败,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们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获取胜利。可他的这些兵比所有易消耗的武器装甲都还要宝贵,伤亡一个,就永远少一个。他舍不得。
将士们保卫山河,他身为统帅,应该保护他们。
王义先听他慢慢地小声地絮叨,心中唯有长长的叹息。他想改变他已经有好些年,但并不愿意看到战争迫使他改变。
“那咱们好好想想,怎么要钱罢。”
不多时,又一支队伍整军自仙慈关出发,打头的数杆旗枪竖起来,逆着余晖奔驰过秦甘道。
三月初十,贺今行结束最后一个村落的走访,回到县衙,厨房留的午饭早已冷透。
这几日,官府都在忙着稳定货市行情。
虽然颁布了政令,禁止囤积粮食和棉麻盐等必需品,哄抬价格;但商人逐利,私下屡禁不止,物价仍在一点点攀高。官府划线收粮,这些商人却一再提价抢收。
接下来两个多月,春夏交际,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加战事影响,若是持续下去,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就转了方向,一边强硬地申斥投机倒把之人,严重者甚至进行羁押;一边去找那些上游卖粮的百姓,连说带哄加吓,才暂时遏制住这股风气。
毕竟战事才刚刚开始,谁也拿不准之后的局势走向。
不论商人,还是富户,大家都在等,等着看战事是否能快速结束,以决定是否还要继续在西北做生意或是长居。
若是局势不好,就赶紧捞一笔然后往中原撤。
他已经摸透这些人的心理,但没有办法。
他一不能阻止战争,二不能让所有人都不怕死。
灶上冒了一会儿热气,他捡出柴禾埋进灰堆里,开始吃饭。
贺冬匆匆进来,说:“昨日的战况,韩将军部与西凉骑兵小规模接战一回,然后退到胡杨庄。西凉骑兵却也没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