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脱离了他的布置,颠覆了他的预期。
为什么?
他们不占地利,但占有人和,兵力配备、武器、甲胄更是领先太多,却偏偏就是打不下这最后一座关!
“耻辱!”铸邪怒月喝问自己,拔剑划过沙盘,带起沙尘乱舞。
将领们纷纷单膝下跪,“请殿下息怒。”
其中一人抱拳道:“宣人死不投降,但守关的军队就快到极限,现在只是负隅顽抗,拿人头拖时间。殿下,末将愿领兵再次发起进攻,磨下去,胜利的必然是我们!”
这一战,他们确实伤亡惨重,但战损绝对少于宣军。以命换命,也只会是他们赢到最后。
此言一出,获得不少附和。淙河边长大的勇士不惧死,甘愿为国家的荣耀与辉煌献出头颅。
唯有那日阿出言反对:“殿下,末将以为,不宜再强攻。”
刚刚还热血上涌的同袍们顿时吹胡子瞪眼,“宣军已是强弩之末,此时放弃强攻,岂非给他们喘息之机?”
“你要是怕死在战场上,那就去运粮草。殿下,末将愿做先锋!”
铸邪怒月没理会,喝下一碗蒲公英茶,才问那日阿:“你说说,为什么不宜强攻?”
后者解释道:“离间计不奏效,强攻不下,连日的伤亡导致士气低落,就到了转变作战方式的时候。例如,改强攻为对峙。”
“哀兵必胜。再强行打下去,我们固然会获得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势必比我们所期望的要大得多。”
“宣人朝廷近年来都是收不补支,国库没钱,他们的军队就会缺少军费。哪怕现在凑出一些,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战事拖得越久,缺口就越大。”
“我们只需要陈兵在此,做出随时攻打的态势,他们就不敢放松。等到他们粮草不济,军械无补,士兵陷入绝望,我们就能花费最小的代价将其攻破。”
那日阿顿了顿,隐晦道:“这期间,也能腾出时间来重整其他方面的布局。”
莫名断联的细作,需要重新安插。
还有背离盟约的北黎人,也应当得到教训。
先前的将领并不负责这方面的事务,仍然坚持:“拖下去不知会生多少变数,就要一鼓作气,尽快拿下才好。”
赞同他的也更多。
两边各说各有理,铸邪怒月按捺住心下烦躁,给两拨人分派了不同的任务。
一方面令车步继续尝试攻关,一方面命各地各军做好原地过冬准备。
打先锋的将领斗志满满,然而直到立冬过去,依然未能站上累关的关墙。
秦甘大地比婆罗山下要寒冷一些,雪花已大过指甲。不出太阳的日子,关墙上始终结着霜,令云梯打滑,士兵们更难攀爬。
再往后拖些时日,霜露凝成冰,握住武器犹如握住一把冰碴子,不知不觉就冻掉了手指头。
军中士兵渐起不满,大小将领之间亦多有微词。
驻扎在仙慈关外的王叔也送来密信,进行劝说。
“……今年能打到累关已然出乎预料。这座累关乃宣朝中原门户,只要我大凉能拿下,即可顺势将宣朝半壁江山收入囊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反过来,宣人必然会全力抵挡,你们一时难以攻下也是常事。这场战斗将是士兵战斗力和统帅意志力的联合较量,殿下慢慢来,不必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