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留在原处,摸着脑壳思索他说的这个“他爹”是谁。
他还没忘那个“私生子”的事,但他也记得贺三老爷挺心宽体胖的啊?更何况贺三老爷是贺长期他亲爹,不至于自己不管,要他家主子去管吧……
半晌才忽地明白过来,说的是殷侯!
他立刻用老办法唤来一只苍鹰,谁知星央他们身在净州,浪费了他一日功夫。
不过好在能借此得知今行确在云织,他又立刻调头过去。这一绕,赶到南端的小县城已是二月初三。
贺今行近一旬都在预备春耕。
前不久,他发动大家翻遍整个云织,将所有作物种子都找出来,竟有不少。再等几场春雨润了田地,就能播种。
他的左手依旧无法用力,但右手就快恢复如初。早起不便练拳,就练单手的剑。
贺冬领着贺平奔进院子里的时候,他正在写折子。净州已全部收复,不必急着接流离在外的百姓回来,但必须有足够的人手恢复春耕,且最好能重开商路。
贺冬进门就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但又下意识地抗拒,疑心自己听错了。他比平常迟钝了千百倍,过了好一会儿,才讶异地问:“你们说什么?”
贺平满头大汗地重复:“殷侯出事了!”
提起的竹笔砸到干净又工整的奏折上,浓墨迅速晕花了字迹。
第257章 卷三完结
“军师回来了!立刻打开城门!”
夜半三更。
塘骑先行叫门。不多时,几匹骏马自浓夜里驰出,驶进城门,随即急刹。
王义先翻身下马,没站住踉跄了一下。卫兵来扶,他抬手让他们留在原地,独自快步上了城楼,直接推开还亮着灯火的那间房门。
“贺易津!”
“嗯?”殷侯听出这熟悉的声音,有些意外。前一夜才让贺长期去送信,现在人就到了。他望过去,很不赞同:“这么快,人和马都遭罪啊。”
王义先才不管马遭不遭得住,看到人好好地坐在椅子里,手抵着门框喘了口气。再目光一扫,屋里只有一名副将,手里还拿着一份军报。他不管他们刚刚在做什么,说:“请军医过来。”
副将抬脚就要走,却被殷侯叫住,“别去。军医为了配药忙了一天一夜,再不让人好好休息,铁打的也熬不住。”
“大帅……”副将欲言又止,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军师,才发觉军师也沧桑许多。
王义先还撑着门,好一会儿,挥手示意前者出去。副将只得告退。
长桌两边都是独凳,殷侯起身去侧间提了把椅子过来,好让老搭档坐下靠一靠。
这几步路走得很稳。武人的敏锐感知仍存,在熟悉的地方行止如常,旁人只要不刻意观察试探,几乎不会发觉他有什么不对。
许是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他慢慢露出一点笑:“我比你先归休,是我赢了。”
——他俩曾经打过一个赌,看谁先挂冠悬车,随归鸿回乡。
王义先早就忘了这桩无聊的赌,回忆涌来却如在昨天,令他五味陈杂。但他放下手头所有事务,连夜飞驰过来,还得尽快回去,容不得伤怀抚时。
他不能再沉默:“那你说怎么办。”
“你代我写一封奏折,向陛下告罪。”殷侯直言。
王义先下意识地皱眉,但这回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去取纸笔。
殷侯摸索着帮忙磨墨,一边说起早已打好的腹稿,要举荐他接任总兵的位置。知他不愿,甚至迂回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