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神态各异的主仆三人,最终直言道:“我已有心上人,不想徒增误会。”
“原来——如此。”王玡天惊讶过后,慢慢点了点头,似疑惑得解,又若有所思,神色变幻只在转眼间。他没有问是谁,而是随即叫道:“居匣。”
“是。”那名活泼侍女似乎对方才的事毫无感觉,麻利地将携带的皮箱打开,取出一只方盒,拉开屉盖,捧到贺今行面前,脆生生道:“贺大人,请收。”
却是一盒金银元宝。
王玡天解释道:“我猜小贺大人薪俸难支,所以为殷侯备了些丧葬费用。”
贺今行只看了一眼,就直言拒绝:“大人所言,在下预备充足,这些就不必了。”
“真不用?”
“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也罢,你不缺,我收回去就是。”王玡天说罢,居匣便将方盒封好,装回箱子里。
这姑娘似乎天性乐观,跟着自家公子回去时,不忘向小贺大人告辞。
贺今行与这三主仆别过,带着队伍回到别院。这里许久没人来,草木枯萎又荣发,大家一起清理过后,将灵柩安置于前院堂屋。
夜深人寂,他俯身贴到棺盖上,低声说:“爹,我们回家了。”
第二日,便请法师算好时间,又带人到如星谷,在她娘的坟茔左边下掘三尺,打好地穴。前前后后,尽亲力亲为,甚至亲自刻了墓铭。
下葬那日,五更天便抬棺出门,一路未遇旁人。
殷侯曾说,他的后事绝不可铺张,亦不必叫许多人知晓,只要能和他的妻在一起,便别无所求。
如今也算如愿。
到地方将将天亮,却见有个身着长衫大腹便便的影子站在露天的地穴前。
贺今行上前一看,竟是贺三老爷。
三老爷不甚自在,讷讷道:“我就来看看,就看看,可以的话,再送一送,老四他……”
他环视一眼送葬的队伍,除去跟前的青年,就只有十多个西北军的军士,再无话可说,唯有深深地叹息。
吉时下葬,两人一起填封土,一起垒茔竖碑。
万事毕,贺今行对着两块并肩而立的墓碑,虔诚叩首。
养育他长大的爹娘,从此同穴葬,共往生。
若有来世,愿天下太平长久,有情人永不分离。
叩首罢,贺今行起身,眼眶酸涩难以自抑,便抬头眺望四方。
青山绿水,山环水绕,长伴他身在此间的爹娘。
天地会记得他们的身体,青史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葬礼一结束,贺三老爷便说要赶紧回去。
贺今行随身带着他大哥那封信,本想之后送过去,现下遇见便交给对方。
三老爷一听说是自家儿子的信,赶忙接过去,拆到一半又忍着装好,拿着跑回家,叫上娘子一起看。
谁知两张信纸,一看完,便破开大骂:“好哇,几年不通个音讯,一写信就是要钱,这逆子!给我等着,等这逆子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刚说完,便被一巴掌糊到脑门儿上,夫人的嗓音在脑壳上响起:“打谁?”
“我儿要些钱怎么了?这三房的家当不给你亲儿子,你还想留给谁?嗯?”贺三夫人一把拿过信,贴到胸口上,哭道:“我的儿啊,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