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又一匹马追上来,刹在街心。
也是个着锦绣春衫的年轻公子,喘着气说:“终于追上你了,莲子少爷,你别跑那么快啊,闹市不能纵马,否则会被处罚的。”
他脸上的阴郁顷刻间变作不耐烦,打马即走,“能罚你几鞭子几吊钱?我说了都算我身上,不想来就滚回去。”
“别,说好一起玩儿的,你可不能丢下我。”那人赶忙再度催马跟上去,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刚刚和他说话的是谁。
贺今行却认出了这人,乃是南越的质子。后者长住驿馆,这二人应当是才从驿馆出来,不知要去哪里玩乐。
只是,莲子怎么会和这质子在一块儿?
他心中一下冒出几种可能,但不愿过多揣测自己的朋友,便没有细想。
回到驿馆,杨语咸一直在他房中等他,关门时还特意留意周围是否有馆吏,显然有话要和他说。
“先前出宫时,那姓钱的一直试探我,看我是就此沉寂,还是继续使力谋划寻个一官半职。”杨语咸自认和钱书醒聊那几句,只是寻常地打个交道。但此人身为秦相的主簿,他就不得不多考虑一层,其言行是否来自于秦毓章的授意。
“先生认为他的目的是?”贺今行毫不感到意外。
杨语咸说:“往好一点猜,就是他想试探我是否有东山再起的意愿,想从我这儿牟利。”
“这些年,吏部虽未明码标价地卖官鬻爵,但只要走得动路子,使得出银子,便求得来贵人相助,保得住官运亨通。就连赵睿那等货色,都能披一身虎豹的皮。谁说不是升官发财,发财升官?”
“但怕就怕,他的目的不啻于此。我被流放之时,仅有的家财都已被没收充公,我现在是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怎么可能有钱去捐官?”杨语咸越发肯定道:“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来试探我,定然别有用心。他若是怀疑我出身,一查,便知我早年经历。”
“所以我回来就在想,是不是该像我跟他说的那样,先行离京避一避?毕竟在外人眼里,咱们无亲无故,因战事才有交集。如今回到京城,你大有前途没必要收留一个拖累,我也还有宗亲可投靠,之后若还常在一起,难免引人细究。”
贺今行听出了他的未竟之意,要是钱书醒再继续查下去,把他牵连出来,就不妙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租个小院子,让大家都有落脚之处,但此时看是不成了,遂说道:“我从未视先生为拖累,也请先生不要这样想。我们住在一块儿确实不大妥当,您到冬叔那边去怎么样?他的医馆足够多住一个人,您过去也可以说是帮工。”
杨语咸闻言不禁动容,但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摇头道:“贺冬那边也不稳妥。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这也不行么,贺今行沉思片刻,想起另一件事,“那先生可愿回稷州?”
稷州的风物人情是值得留恋的,杨语咸也有裴公陵这样的朋友在稷州,哪怕说归老于稷州也合情合理。
再细细商量一阵,此事就定了下来。
正好驿卒送上炊饭,贺今行吃过饭,换了身衣裳,再度出门。
这一回却是前往殷侯府。
殷侯无子可承嗣爵位,身故之后,御赐的侯府将被收回。但因府中还有殷侯遗物,故而余留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