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负手一笑,道:“牙尖嘴利。”
“你若当真参我一本,难道就能无视柳从心,不参他一本?”
正其时,东廊方向传来一阵放大的脚步声。
“相爷!”钱书醒匆匆赶回,到秦毓章身边,凑上去似要耳语。
秦毓章侧耳去听,这短短的瞬间,另一侧的脖颈暴露出来。
距离他不过两步之遥的柳从心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暴起拧断他的脖子!
然而他一动,贺今行便发觉了,及时反手将他拦腰锢在原地,不让他有骤然发难的机会。
柳从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几要暴怒。
贺今行与他暗中角力,片刻后,动了动唇:“抱歉。”
柳从心扭开视线,啐出一口血沫。
秦毓章已经听完汇报,回过头来。他见两人模样,便能猜到这瞬息之间大致发生了什么,亦不以为奇,依然对贺今行说:“我可以不计较你拿着这把刀,但是不能容忍你一直拿刀对着我。仕途不易,前程难挣,你且想好。”
贺今行一时默然。他很感激秦相爷的提拔与信任,并不愿意与其作对。但在许多事情上,包括今晚发生的这一切,要让他袖手旁观,也绝无可能。
他向对方叠掌作揖,而后立在原地,没有任何退让之意。
秦毓章不再多劝,抬臂一挥:“那就一起拿下吧。”
贺今行立刻反应过来,钱书醒一定带来了什么很重要的消息——他再联想到被忠义侯派出去的谢灵意,看来是林远山那边有结果了。且这结果不太妙。
贺今行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眼下的情形,是顽抗还是配合?后面又该怎么办?
他左手握着的短刀转了半圈,将要换至右手,准备与围拢上来的禁军搏斗之时,身后忽然响起清脆的少年声音。
“这是怎么了?”
秦幼合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袍,站在后方的夹道口,从最近的陌生人看到最远处的他爹和他的好友,满脸茫然。
秦毓章瞧见他,叫停了缩小包围的禁军。
他便从黑魆魆的铁甲之间穿过去。秦小裳蹦蹦跳跳地在他前面,将可能挡到他的长矛都推到一边。这书童看着不怎么强壮,力气倒是不小,好几名禁军被他推得趔趄。
秦幼合顺当地走到他爹身边,仍在状况外,疑惑不解地叫了一声“爹”。
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秦毓章轻叹一声,对自己的儿子说:“柳从心,勾结禁军,擅闯民宅,图谋不轨。你觉得,爹该不该拿他?”
这样吗,所谓“图谋不轨”肯定是想对他爹不利,那是该绑去见官。秦幼合看着柳从心,有些惋惜,但没有愤怒或者恼恨。
其实他知道,江南水患那时候,钱叔下过一趟江南。只是他从来没有拿这件事问过他爹。
他转动眼珠,视线偏移,“那今行呢,爹,你为什么也要拿他去见官?”
秦毓章稍顿,带着几分安抚地解释道:“这小子愿做同谋,如他所愿而已。”
“不,他是我邀请来的,不可能与贼人有关系。”秦幼合如他爹所想,激动地抓住他爹的衣袖,举手发誓:“爹,我能作保,今行绝对没有想要害你。”
但是他爹却无动于衷。他按了按有些晕眩的脑袋,才意识到“同谋”二字,关窍不在今行,那么,“柳从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