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对方的实力,也相信对方绝对能完好地将情报送回去。
顾横之侧身,向他示意林中休整的士兵们。经昨夜一役,折损近半,逃到此处的基本都受了伤,还能保持战斗力的寥寥无几。这也是他起初想让杨弘毅回去的主要原因。
“他们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同袍。”他必须负责。
牧野镰,在这一刻,“顾将军,来日再见。”
而后头也不回地扎进林子里,不待休憩,便踏上回程。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招来灰狼探路,却始终无法甩掉四处搜索的西凉人。被追到大河边上,他知道这条河将汇入天河,便毫不迟疑地跳入河中。
中途碰到块木头,干脆不再上岸,抱着木头向下游漂流。
河水清凉,犹如晨间露。
时间回到四月廿十,天明时分,贺长期带着信件,再次率队出发。
这段路程不短,途中又经过几个振宣军的部署营地,过关卡费了些功夫,廿十后半夜才抵达振宣军的中军大营。
方子建披衣起身,看了韩履宽写来的信。老将军戎马多年,脾气也不大好,在信里直言,你方子建再当缩头乌龟楞怂下去,西凉人就要骑你脖子上喂你吃屎了!
“这岂是我本愿?”他叹道,心知西凉人试图经佛难岭绕到后方偷袭他们,显然也是等不住了。
大战一触即发。
贺长期趁势道出请战意图。
方子建早有此打算,却顾虑重重,一来断粮多日,军心不稳,士气不振;二来,近几日正面战线上的西凉军并无大动作,派出的斥候也尚未有回信,还没到最佳的开战时机。
贺长期没有反驳的理由。就这么等了一日多,廿二下午,仙慈关调援的重骑兵赶到。
关里仅剩两千,王义先给了一半,还让主将对贺长期说:“请小贺将军奋勇杀敌,为殷侯与牺牲的同袍报仇。”
这事看在振宣军将士们的眼里,却仿佛在说:西北是西北军的西北,你们振宣军有了番号又如何?守护此方山河的,依然是我们西北军。
方子建脾气再好,手底下的将官们也忍不下去了,纷纷请战;被他严厉申斥,才稳住。
“再等等。”他仍然在等待前方的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相信自己的兵。
然而又过一日,仍未有回音。局势危如累卵,方子不得已建松口让大小将官备战,若是廿四午时前还没有消息传回,便不等了。
贺长期听到命令,没有再求情,一直保持沉默,在马厩修了半天马蹄。
当天深夜,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不会回来的事实,两匹灰狼拖咬着一个人接近大营。
岗哨持矛上前查看,灰狼调头就跑,被拖的那个人翻身仰面,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污,朝他们高举手里紧攥的羊皮纸,龇牙道:“西北军牧野镰,替友军回来复命。”
贺长期闻讯赶来,这人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