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多做停顿,直接欠身再道:“陛下,如秦大人这般,专权升黜,任用奸逆,受贿巨大,扰乱的不只是我兵马司一司,而是六部朝纲。若不及时拨乱反正,肃清吏治,朝政危矣。因此,臣斗胆直谏,请陛下圣裁。”
奏毕,百官皆惊。
这些年来的朝会上,参到御前的状告不少。包括傅禹成活着的时候,每月都有当廷参他骂他的同僚。而敢造次到秦相爷头上的,一只手都数不满。
忠义侯真是好胆色。大家心里感慨完,又不约而同偷偷去瞄皇帝的脸色。
却见明德帝面不改色,问:“秦卿怎么解释?”
秦毓章尚未有反应,诸多大臣再一次变了脸色。
陛下对秦相爷实在是优容。不管是谁参奏,多么大的罪名,都要先听听他的说法。
不像当年的江南总督齐宗源,好歹世族出身的二品大员,押进京里,陛下连见都懒得见,就直接下旨让三司按律定罪。
贺今行却不这么想。忠义侯参劾秦相受贿擅权,尚未上呈证据,陛下若非认定事情是秦相所为,就该先传人证物证,哪有先让他解释的道理?
信任荡然无存,这是在诛心啊。
不管哪种想法,秦相爷都是焦点。然而他列于百官之首,哪怕走出班列,众臣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一展绯袍大袖,拱手躬身行礼罢,再挺直脊梁,回皇帝话:“臣不知忠义侯所言,但臣确有罪。”
这是个什么话?群臣不解。
明德帝亦问:“既不知所言,又认的什么罪?”
秦毓章如常道:“臣任吏部尚书,兼领政事堂,为朝廷选贤举能乃本职之要务。臣却将其大半交托于考功司,只听凭郎中汇报,甚少过问细节。以致于今日朝会说起兵马司副指挥使——这样一个六品官职的考评结果,臣却全然不知。”
“臣失察且失职,愿凭陛下责罚。”
嬴淳懿哂笑道:“秦大人倒是很会移花接木,转移重点,说这么多,怎么不解释解释那三千两黄金?”
秦毓章依然直视前方:“莫须有,如何解释。”
其淡然从容之态,让一些官员不禁怀疑,这三千两黄金是不是他放出的假消息,专门给忠义侯设的套啊?
不然怎么能这么平静?
众语窃窃当中,裴孟檀也向皇帝行了一礼,开口道:“陛下,自天化三年以来,秦相爷便佐领政事堂与吏部,今年又兼之工部,各司政务繁多,上报归总,皆有赖于秦相一人决断。其劳苦不肖说,一些细枝末节无法顾及到,也是寻常。”
他就站在原地,说完便垂手低头,做出只插这一句话的姿态。
这看似为秦相爷说的好话没能引起本人的注意,倒是让满朝同僚更为不解,就连斜对面的崔连壁瞧了他一眼。
唯有嬴淳懿不满地讽刺道:“在其位谋其政,对职责内的事务疏忽大意,怎么不算是尸位素餐?更何况,就算秦大人不认,臣这里有赵睿亲笔画押的证词,可做人证。”
说罢,呈上两页纸的证词。
明德帝皱着眉看完,将纸张反盖在御案上,“这白纸黑字,看着言之凿凿啊。”
“若是陛下与诸位大人怀疑证词真假,赵睿此时应当在西城兵马司衙门,可传他当庭对质。”嬴淳懿即道,姿态亦十分笃定,只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