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走出萃英阁的大门,路旁槐树垂挂花苞,被夕阳镀上恬淡的光晕。行人循着炊烟归家,面带忙碌一天之后的放松。
他去刑部衙门找晏尘水,却在半道碰上,惊讶道:“不是说要在衙门住?”
“我爹说不会有事了,让我早些回家。”晏尘水有些疲惫,带着几分无奈地低声说:“那些人肯定找他了,我问他是谁,他却不肯告诉我。”
原来如此,贺今行略安心了些,想到晏大人外柔内刚的作风,安慰对方:“至少你安全了。你爹或许是怕告诉了你,反倒会让你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以尘水的性格,若知道是谁,肯定会立刻抓住线索追查下去,也将随时面临性命之忧。
晏尘水撑了下额头,“老实说,我觉得很挫败,本来不想靠我爹的,但我自己做得太差了,最后还是要靠他来善后。”
“亲人朋友就是互相依靠的啊,你不要有负担,也不要觉得对方会有负担。”贺今行拍拍他,“反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来找我。”
“话是这样……”晏尘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把着他的胳膊跟着他走了一段,发觉不是去工部的路,转了话头问:“这是去哪儿?”
贺今行顺着话答:“从心说他找了个方便碰面的地方,就在前面的青牛巷子里。”
这条巷子横通玄武大街,店铺林立,又因靠近六部衙门不宜喧哗,多是书肆古玩等店。此时已陆续闭店,在黄昏里静谧而和谐。
两人走到一家书斋前,晏尘水看牌匾上写着“悦乎堂”三字,脱口而出:“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柳从心靠着进门的柜台,侧眸看着他俩闲道。
晏尘水莫名愣了下,贺今行见状,抿唇而笑。
环视四下,这家书肆占了三间铺面。沿街一面窗明几净,左右几墙书架环绕,间杂长椅高凳,靠里还有几张书桌,瓶插盆栽点缀其间,敞亮、闲适而文雅。
“好怀念我们读书的时候啊。”晏尘水看着这些藏书轻声说罢,敛去情绪,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这地方真不错,掌柜呢,怎么没见人?”
“我让他先回去歇着了。”
“这铺子你的?”
“是,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说出去。”柳从心转身往里走,就近的桌子坐下,“今□□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秦毓章被勒令闭门思过了?”
当时消息传来,整个直房的同僚都惊讶得停下了手头的公务,谈论了好久。
“对,我们刑部出了不少人手去搜查那个赵睿,搞得今天该办的案子延后不少,麻烦得很。”晏尘水并没有特别的高兴。
两人都看向贺今行,道听途说好几个版本,肯定不如他亲历。
“忠义侯借着赵睿,提了重明湖的旧案。”他说起朝会上的针锋相对,“……陛下就让三法司与禁军协同找人,虽然到下衙时分还没有任何消息,但以他们的人手能力,只要赵睿还在宣京城内,最多明早,就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晏尘水说:“不愧是左相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面对这么严重的御前指控,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摘出去了,还能赶在禁军之前带走赵睿,藏这么久。”
柳从心却道:“万一刑部和大理寺也跟秦毓章沆瀣一气呢?要是始终找不到赵睿,生死无对证,那秦毓章岂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在家里关几天就能毫发无损地回去继续当他的相爷?”
晏尘水身为刑部官,觉得自己被扫射到了,说:“怎么就沆瀣一气了?就算法司里有内鬼那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