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捷报处每日接收各地驿站送来的文书奏报,人来人往。当时没察觉,事后再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贺今行设身处地一想,便感到头疼,“晏大人他们有得忙了。”
郑雨兴讶异道:“陛下让晏大人和裴相爷他们自查?”
贺今行解释道:“陛下大约是不想废了这一科。不声张,假的最好,真的也能在小范围里处理。”
闹大了,不管真与假,参与组织这一科的官吏,从这一科考出来的进士,都得不了好。
郑雨兴却说:“可自查成什么样,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万一是真舞弊,却查成没有呢?那岂不是姑息养奸?”
这也是个问题。贺今行合上文书,揉了揉额角,他总觉得那封来路不明的参劾只是开始,但这些忧虑,却不好剖开来向下属说。
“陛下给了一天的期限,等等看吧。到晌午了,我们一起?”
郑雨兴喜欢和他一起吃饭,点头道好。
两人便一块儿出去。
上午还明晃晃挂在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失去踪影,一层又一层的浓云聚集起来,压低了天幕。
行人怕暴雨骤来,都低着头匆匆往某片屋檐赶。
黑衣的武士掩着身形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像落到院子里,就像一只报信的鸟儿。
海棠树下,端坐于轮椅上的女子看完几页密信,清疏的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
捂着?不想闹大?她冷漠地吩咐:“那就再加把火,把天给烧穿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黑衣人领命即走。
坐在一旁石凳上的青年这才出声问:“阿书,又发生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傅景书转动轮椅,重新靠近他。她本不愿哥哥费心操劳,但在事情之初就借了哥哥的文章,此后便也不瞒着。
傅谨观听完,说:“自秦相爷过世后,才安稳几天,就又要大乱。”
傅景书道:“秦毓章完了,自然该轮到他裴孟檀。不趁其根基不稳致其一击,难道要等他彻底坐稳左相的位子吗?”
“话虽如此。”傅谨观叹道:“裴相爷之后,谁能主事?”
“自然会有人顶上的,哥哥不必忧心。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没有人,没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傅景书不愿再多谈此事,指着他身前的石桌问:“这些里面,哥哥可有看到喜欢的?”
桌上摊开着好些幅画像,都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
傅谨观缓缓摇头:“都不喜欢,也不合适。”
“哥哥若是不喜欢京中的贵女,那就从江南找,好不好?”傅景书仿佛只听到了前半句,让侍女把这些画像都收起来,拿去烧了。
一点雨落到她脸上、手背上,她立刻叫道:“快撑伞,扶哥哥进屋!”
傅谨观按着桌沿撑起身,挪了两次宅子,他身体愈发孱弱,瘦骨伶仃。
他倚在风中,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雨消融,出口的话却十分坚定:“何必非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一辈子,就你我兄妹一起走过,不好吗?”
第295章 三十八
礼部衙门后堂,大门紧闭的直房里,只有四位穿绯袍的高官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镇着几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