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听完便点头:“好。”
顾元铮笑着抱拳,“爽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顾横之却道:“同明悯通过气么?”
贺今行说:“不论明悯愿意与否,都要先把这个机会给他。哪怕他因守孝而拒绝,这也是一种态度——朝廷需要他,丁忧回乡只是暂时。”
顾元铮再看他一眼,抱臂道:“小贺大人倒是个明白人。你们这个年纪的书生,我娘让我见过一些,大都酸得很。少有正经的,也带着几分天真。”
贺今行笑了笑,“若是有‘窃比稷与契’的志向,也没什么不好,多历练就成。”
顾元铮莞然。
哪个读书人没几分大志向?但践行出来的可就少之有少。她不管人说什么,只看他们做成了什么。
穿出游廊,正厅檐下已挂上一排灯笼。兵丁们把几套桌凳搬到院中,烧的是大锅菜,一桌摆几大盘。
周碾过来拜见,贺今行与他说了几句话。顾横之则先入座,留出身边的位置。
顾元铮坐在对面,看他俩挨着坐说小话,敲了敲桌面,提高声气道:“明后日要不挑个空,一起去拜访忠义侯,把莲子接过来?”
两人便住了嘴一齐看向她。顾横之没有异议,说:“拜帖该递,但莲子未必愿意来。”
顾元铮道:“小孩子心性不全,与家人常年分别有许多委屈,因此口是心非,很正常。我们做兄姊的,岂能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这话不止现在,我明日觐见也是这么说。”
顾横之微叹,“那就再试试。”
顾元铮看向他身边,“小贺大人怎么看?”
贺今行直觉陛下不会轻易被说动,如实道:“难。”
“再难也得想办法解决。”顾元铮叫下属拿来几个大碗一字摆开,亲自提坛子倒酒,给桌上每个人一碗。最后那碗放到了贺今行面前,“他兄弟俩总得回去一个,不然让我舅舅和舅母怎么办?小贺大人你说是不是?”
烈酒气息冲鼻,贺今行正要开口,旁侧伸来一臂端走那碗酒。
顾横之仰脖饮尽,翻转酒碗示给对座,“铮姐,你想怎么办,跟我说就好。”
“咱们晚些是得好好谈谈。”顾元铮露齿而笑,举起酒碗隔空跟他干一个。
顾横之拿空碗做了个样子,没有再沾酒。
“啧,出去才几年啊,酒量就变浅了。”顾元铮嘲笑自家弟弟,又对贺今行道:“小贺大人是聪明人,在下就不多嘴了。”
贺今行微微颔首,叠掌回了半礼。
顾横之提过酒坛给自己倒满一碗酒,盯着他大姐,“阿姐,顾钰敬你。”
姐弟多年,顾元铮清楚再说下去真要把人惹毛了,但她仍然说:“我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很煞风景,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你好,是为了我自己。但我必须要提醒你,有些事你没法回避,早晚要面对。如今多事之秋,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
她说完,等着顾横之反驳,青年却只与她干尽那碗酒。
顾元铮见此也有些感伤,独自喝酒,一言不发。
杨弘毅受不了饭桌上鸦雀无声,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再不谈前言,净说些南疆与西北的趣事,勉强也算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