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一张字条,放桌上推到对面。
贺今行低头扫了一遍,对纸上的内容并不感到多么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慨叹。
陆潜辛笑意不改:“你要开捐,和大家没什么冲突,谁都愿意卖你面子。但你要改税,除了老夫,其他哪个会对你没意见?既然早晚要对上,何不早些做准备?我也不多求什么,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呢?”
贺今行说:“下官可以答应您,但未必真能及时帮上您。”
陆潜辛却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我确实不剩多少时间,所以就预祝你一帆风顺,早日功成。”
贺今行拱手致意,叠起那张字条,放进袖袋中。
从户部出来,就快到下衙时间,他干脆不回通政司,改道去工部衙门等柳从心。
落日西沉,暮鼓一声声擂响。
马蹄声和车轮声都被掩盖,直到双方在同一个巷口相遇。
随车的侍从到车窗前禀报:“侯爷,是秦将军。”
嬴淳懿撩起车帘,马背上的秦广仪也向他望来,目光相触,后者抱拳行礼。
“殿下一直记挂着侯爷,收了好些皮毛与您喜欢的弓刀。她无暇回京,便嘱咐我将这些带回来,亲自送到您府上。”
兵丁们将三个大箱子抬到公主府大门前,秦广仪把单子交给府上长史。
长史拿着单子看向忠义侯,无声询问,是就在这里当面交清,还是先抬进府里。
公主府人人皆知,侯爷亲近他的姨母,却并不拿正眼看待那位姨丈。
嬴淳懿道:“秦将军申正出宫,现在就把东西送来了,想是马不停蹄,不妨入府歇一歇。”
说罢吩咐长史,备席接风。
“末将恭敬不如从命。”秦广仪应道,视线转向公主府大门上的匾额。
他此前从未跨进过那道门槛,甚至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踏足。但现在看来,只要时日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嬴淳懿展臂作请,“本侯也打算托将军给姨母捎些东西过去,只是以为今晚将军会与方帅和韩将军促谈,否则就提早派人相请了。”
秦广仪落后半步,笑道:“方帅确实也邀请了末将,但他二人相商,末将说不上什么话。不如先来您这儿,把殿下交代的事办妥当。”
嬴淳懿奇道:“哦?振宣军的防区到底怎么划,还没议定么?”
秦广仪摇头,他二人如寻常叔侄一般说着话走进公主府。
边军大动,对国家、朝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而对百姓们来说,只是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天芳楼这种地方,连作为谈资都有些无趣。
贺今行站在天井,听了几首歌伎乐师们吹弹的淫词艳曲,有些无奈。
柳从心和他一块儿来,也有些不耐烦:“这苏宝乐,给他点儿好脸,他就摆起谱来了。”
贺今行说:“大概是猜到我有求于他吧。”
“那又如何?”柳从心盯着来来去去的客人,眼眸一片冰凉,“商贾而已。”
话一落,苏宝乐姗姗来迟,开口便赔罪:“真是不好意思啊,两位大人,我坐的马车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别的车,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这种拙劣的借口也好意思说,柳从心冷笑一声,“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