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扳倒王氏。他今日因此支持新政,来日未必不会因此背刺。”
嬴淳懿不以为奇,“哪怕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一批人,动机也未必完全相同,更何况你们只能算是在一起共事。各怀心思各自趋利避害才是人之本性,只要当前愿意出力做事,何必细究?你看贺今行,他比你更在乎新政是否能顺利推行,但他有在意过陆潜辛和他手底下那些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吗?”
谢灵意咬咬牙,说:“王玡天绝非善类,这件事肯定是他针对新政挖的坑。侯爷,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嬴淳懿听得出他是在求助自己,微微摇头,“王玡天前几日帮本侯解决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这件事本侯不会过问。”
谢灵意下意识想问是何事,好在及时打住——既然侯爷没有告诉他,那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他一直很有分寸,但近来不知受了谁的影响,竟有些许冲动,连眼中含沙都快忍不了了。
他想到这里,悚然一惊。
嬴淳懿待他回神,略过了此事,继续说:“今日老师那边来了消息,裴明悯拒绝出使南越。”
饶是谢灵意恢复了镇静,也忍不住惊讶道:“为什么?这是个起复的好机会啊,陛下明显还要用他。”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止拒绝出使,还瞒着老师,独自进京来了。”嬴淳懿也有些头疼。他清晨就收到密信,派出人手暗中去找,然而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裴明悯半点踪迹。
这事儿说大了就是欺君,不能慢慢来,所以他打算用另外的办法,“你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贺今行。”
“好。”谢灵意瞬间领会他的意图,“可他要是不做使节,南越那边怎么办?而且这么久了,去宣旨的人怎么也没有消息传回朝中?”
“老师用了些法子,拖慢了他们的回程。”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嬴淳懿权衡片刻,唤笔墨来,写下一封密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发往稷州。
往来的商队捎来一只包裹。
杨语咸从卷叠的布料里翻出几只信封,看完给写着自己别号的那封,当即骑着驴出去找人。
正是秋收时节,重明湖畔成片成片的稻田就像湖水的延伸,随着秋风涌起阵阵金色波涛,劳作在其中的农民犹如粼粼波光若隐若现。
杨语咸到了地方,沿着田埂找人,一面高喊:“贺长期——”
不远处割了大半的稻田里,应声冒起两名穿短褐的青年。其中一个搁下手里的稻穗,边走边摘了草帽扇风,用手背抹去满头的汗水,“杨先生怎么来了?”
“今行来信了。”杨语咸拿出一个信封,看他满手脏汗粘着穗粒,干脆把内容复述给他。
贺长期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开头就问:“……等等,莫弃争是谁?”
杨语咸道:“现任淮州县令,前些日子上书弹劾了许轻名。但江南那边估摸着已经开始改税了,要是许轻名被卷入负面风波停职查办,后果难以估量。所以今行向陛下求了情,朝廷现在只派了人暗中调查,明面上还没有风声。”
贺长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皱眉道:“这莫弃争是受人指使来破坏改税大计的?那我们要做什么,去帮许轻名洗清指控的罪名,还是?”
杨语咸:“许轻名未必完全清白,不能贸然和他联系。我们直接去找莫弃争,今行有话要问他,还有一封信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