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悯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想,不论他人想什么做什么,自己的目的终归只有一个。遂镇定下来,拱手道:“晚辈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茫茫等待。不知先生可有渠道向城中传递消息,我想请几个人来至诚寺上香。”
他爷爷在京中留有心腹,他得尽快联系上。他爹在朝中也有二三暗中襄助的门生,不曾被卷进此次风波,或可借力。
漆吾卫他不敢深信,但眼前老者,他愿意一信。
张厌深道:“这点人手自然是有的。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能为就尽力而为。”也算是对裴方雎的一点安慰。
裴明悯深揖相谢,再立片刻,借口消食出去散步。
僧人晚课以毕,经声早散。山月孤悬,山风如绸,他被风月笼罩,悄然而悲。
十几里外的京城,长街烧灯续昼,掩映星辰。
今日通政司事务有些多,贺今行下衙回到家,已是戌时。
贺冬仍未归,家里除了星央,还多了一位来客,柳从心。这两人不知从哪儿抓了几只暮蝉,用纺线系了腿搁桌上赏玩。
贺今行进去打完招呼,对柳从心说:“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你衙门里的事儿忙完了?”
前几天见那一面都很匆匆。
“早着呢。但今天有件事儿,我觉得蹊跷,想跟你说说。”后者摇了摇头,预备说正事,便无意再玩乐。
星央没说什么,脸颊鼓了鼓,就提起几只蝉去后院。他也不想玩了,要把它们拿到大枣树底下放掉。
贺今行不担心他糟践那些小东西,目光跟着他走了片刻,转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柳从心顿了顿,反问:“你能猜到我这段时间在办什么事吗?”
“工部需要占用大量时间的公务,免不了与建造有关。”贺今行这才放下招文袋,捡椅子坐了,“这几日闹得风风雨雨的案子没见你参与,肯定是早一步被派去干别的事儿了。我知道的就有一宗,修天宫苑的长生观。”
柳从心听着就笑了,把先前端走的茶壶杯盏又端回来,倒茶水给他。
“谢了。”贺今行一饮而尽,“如果你们衙门需要保密,不必说太清楚。”
柳从心已经想过几回,这会儿没什么可犹豫的,直言道:“我对你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不可信,那这世上就没人可信——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不是不能说,而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说。”
贺今行:“嗯?”
柳从心便坐到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