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刑案,抄走文书,暗自磨了磨牙。
一坡地阶之下,贺鸿锦独自走到丙字号监牢,便在牢前立定,背起双手。
他身材高大,挡去了大半光亮。贺今行察觉到阴影突至,看清不是狱吏,撑着膝盖爬起来拱手道:“尚书大人。”
贺鸿锦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脸色有些白有些憔悴,但仪表尚且整洁,便问:“感觉怎么样?”
贺今行勉力让自己站直了,如实道:“不太好。”
贺鸿锦说:“本官亲自查看了你与人往来的所有信件,处理得倒是挺干净的,早就防着吧?”
贺今行答:“是,下官早先被停职的时候,就预备着这一天。”
贺鸿锦:“不过,还有一只玉镯子,成色极好价值不菲。”
“镯子啊,是别人送的。”
“什么人?出手如此阔绰,你俩关系不简单呐。”
“一只镯子而已,须得着大人耗费心力来做文章吗?”
“那你就低个头,让这事儿简简单单地过去。”贺鸿锦笑了一下。因为常年不苟言笑,陡然露出笑脸竟显得有些诡异的违和。
贺今行直视对方说:“不可能。”
贺鸿锦沉声道:“你我到底是伯侄,我也无意要你性命,你可明白?想想你爹你娘,纵然他们都已经过世,但一定不希望你早早就下去陪伴他们。”
贺今行想起爹娘父母,心中一恸,哀道:“大人是认为,殷侯若在世,就会认同您的所作所为,劝我低头放弃吗?”
贺鸿锦沉默一刻,恢复冷漠:“罢了,本官看你现在的状态还好着,好得过头了,得再磨一磨,才知道利害之下该怎么做选择。好好考虑吧,本官给不了你几天时间。”随即大步离开。
贺今行再次拱手相送,以无言表明自己的态度。送罢转身时身形一晃,踉跄半步才稳住。
他挪回枯草席慢慢坐下,屈起双腿,将双臂交叠搁到膝上,再偏头枕于臂,对着墙壁出神。
半壁阴影里有小虫爬向光明,烛火依旧幽幽,照不暖咫尺之距。
外头倒热得很。
晏尘水走了一趟顺天府,跑了一趟现场,又亲自逮捕、现审了两个嫌疑人。官服内衬湿透,也来不及换一身,抓紧一切时间势要尽快解决这个案子。忙到傍晚,只差收尾,他才在街边饭馆叫了两碗臊子面,埋头大吃。
左边条凳忽然被拉开,一身锦衣的少年不请自坐,“姓晏的,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晏尘水扭头一看,有些惊奇,“姓顾的?你找我干什么?”
顾莲子开门见山:“你不是在查兵马司死囚的旧案吗,查得怎么样了?”
“你小点儿声。”晏尘水猝不及防,四下环望一遍,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反问:“怎么是你来问?”
前几次都是谢灵意跟他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