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辛夸赞道:“王大人临机应变,厉害。”
“不及陆大人处心积虑。”王玡天冷冷回道。
明德帝没有阻止他二人唇枪舌剑相向,待他们说完才说:“朕今日要是不问,恐怕到羽化都等不到你献礼吧?”
王玡天:“陛下言笑了,按照契约,到今年秋收之后,便能了结所有债务。”
陆潜辛:“王大人说的什么契约,可否拿出来一观?”
王玡天:“为方便臣留在稷州的人对账勾销,契约与账册也都存在了那边。陛下若是要看,臣立刻传书过去,让他们送进京来。”
“行了。”明德帝将铜钱扣在掌心,“稷州的事姑且算你过关,松江的事你又有什么说辞?”
王玡天低下头颅,叩上手背,“臣离开松江已久,不知故地现状。但臣相信自己的父亲,臣一家都誓死效忠陛下,绝不会做出悖逆之事。”
陆潜辛感到好笑:“王大人三言两语,倒把自己摘得挺清。”
王玡天维持着磕头的姿势,沉默不语。
明德帝一手撑上御案边沿,身体前倾,看着陆潜辛说:“仅凭你一面之词,再加几本新抄录的账册,就给王氏定罪,他们未免要埋怨朕不通人情不讲法理。”
见后者没有反对,他便转向另一边,“王玡天,你说你不知松江情况,那朕只能即刻着人去传召你爹进京述职。到时候,再让他亲自给朕解释。”
王玡天说不得一个“不”字,只能应道:“但凭陛下安排。”
陆潜辛却问:“陛下,您何时变得如此仁慈?”
“你急什么?朕还没说完。”明德帝站起身,扬声喊道:“陆双楼。”
被点名的漆吾卫跳下房梁,跃进敞开的大窗落到殿中,单膝跪地,“属下在。”
明德帝淡淡道:“你看着王玡天,在王喻玄进京之前,不能向松江传半个字,也不能让王正玄听到半点风声。”
“是。”陆双楼抱拳侧目。
王玡天也正盯着他,眼中惊异之色尚未完全掩去,随即压下长眉,射向他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刀。
又见面了,陆双楼嘴唇无声开合,勾起一点得意的笑。心下却有些惊讶,劾本的事就不提了?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这事儿暂且就这么着,都回自己的衙门去做事罢。”明德帝果然没有再提其他的事,挥退他们,把两个熄灯的小内侍叫到跟前,“你二人可识得字?”
内侍们两股战战,硬着头皮回答:“只识得自己的名字。”
顺喜脸色一变,低声道:“陛下,奴婢这就让人把他们舌头都割了。”
明德帝没有发话。
小内侍当即跪下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太吵了。”明德帝抬掌向外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