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贵今晚没戴那顶军帽,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分在两边,那绿头苍蝇爬上去,估计都得哧溜滑下来,看着不伦不类的。石宽就压低声音跟旁边的罗竖说:
“省城里的男人是不是都梳这样的头发?”
“省城里的男人见了贤贵少爷,还得问龙湾镇的男人是不是都梳这样的头发呢。”
罗竖看着文贤贵的脑袋直乐,就这麽说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就都不吭声了。
没多久,人全部来齐,李连长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站到了屋子中央,清着清嗓子,说道:
“例位,今晚把大家请来,想必都已经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预备连是保护龙湾镇乡亲的队伍,如今遭到土匪的骚扰,军心动摇,还请各位各抒己见,出谋划策……”
牛公子这个人就是一身反骨,本身是出自牛镇长家的,却处处和牛镇长作对。李连长话还没说完,他就扯着嘴巴在那出言讽刺。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当官的都这个鸟样,士兵们哪里还会为你们卖命啊。以我说,把预备连给遣散了,用那营房来开赌场,每天抽水,还得点税收呢?”
李连长气呀,但因为是牛公子,他也不好意思怎麽说,只得眼睛鼓鼓的瞪过去。
牛镇长可就不一样了,在这麽多人面前说这种话,那是要拆老子的台呀。他把手里的拐杖一扔,就朝牛公子打去,嘴里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来开会的,滚,给我滚远一点。”
牛公子就料到牛镇长会拿什麽东西打过来,他眼疾手快,接过了飞来的拐杖,还学着牛镇长一瘸一拐的走了两下。
“小六让我来了,他不去叫我,你以为我想来吗?真是的。”
牛镇长气得手扶胸口,好像有人掐住喉咙一般,脸憋得通红。他真怕自己也像李连长一样,被气得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他以为这种大场面,把牛公子叫回来学习学习,以後继承他的衣钵,也好有些经验。哪里知道人回来了,却是这个样子。
坐在牛镇长身旁的文二爷见状,赶紧起身冲过去,给牛村长轻轻地拍着背,安慰道:
“镇长莫气,镇长莫气,春富少爷年纪小,不太会说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过去劝慰牛公子,这大庭广众的,看着这父子俩斗嘴,也怪不好看的。
牛公子本来就不大乐意来这儿,有人这麽一劝,他索性把拐杖一扔,气鼓鼓地走下楼去。他还是去老丁那儿瞅瞅,看有没有人来开局吧。
石宽和罗竖两人坐在一边,悠哉悠哉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他们来这儿也就是走个过场,听听这些龙湾镇的主流们,到底能想出什麽好点子来。
牛公子一走,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虽说预备连在龙湾镇也没什麽大用处,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以前没有土匪来捣乱,那倒是没什麽。可现在土匪隔三岔五就来闹一闹,虽说都是跟预备连或者牛镇长过不去,但谁心里不清楚,等收拾完了牛镇长和预备连,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所以啊,还是得未雨绸缪,大家心里都有点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