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笙继续道:“半年来,你一直求着父皇放你出京,以你的性子,必是在打定主意要带着你那朋友远走高飞了。只不过既要远行,她那双腿恐怕...很是不便。”
他稍稍倾身,更清晰地看她的眼,“你我都看得出,父皇不会轻易放你走的,他还指望着你来接手九层台呢。但没关系,父皇不愿意帮阿姝,本宫却愿意,就看阿姝给不给皇兄这个机会了?”
“兄长慎言,九层台总掌监察事,乃陛下亲执,臣妹怎好妄加揣度圣意。”秦姝笑意不至眼底,“臣妹还有事要回禀陛下,就不陪太子哥哥叙话了。”
“哈哈哈哈...阿姝莫恼。也罢,就容你思量思量,我在此处等你,你去父皇处聆训后再考虑我的建议也不迟啊。”
秦姝终于抬眸正视了他一眼,欠身一礼,步伐毫不停留,转身而去。
与殿外不同,紫云殿内此刻寂静异常,烛光寥寥。秦姝看着塌上已无半分精神的君主,低声道:“陛下,谢少将军从青州回京了,想必一会封赏其为骁骑将军的旨意便到了。”
武帝眼神艰难聚焦,声音暗哑,他清楚自己大限将至,如今已是回光返照之相,凭着感知死死扣住秦姝的手腕,“好,中军暂且交给他父子二人,但你要派人盯牢了。”
“儿臣明白。”
“朝局不稳,可惜朕已无力。九层台是朕多年心血,朕要你立誓,九层台万事以社稷为重,我刘宋江山不可缺损一丝一毫。”
秦姝怎会想立下这般誓言。
那巨石般的担子,能将人压得喘不上气。
“怎么,你不想吗!”那榻上的沙哑声音仍带着帝王威压,“姝儿,我授你本领之意,看来你还没有真正领会。”
“儿臣明白的。”秦姝跪得规矩,语气轻轻,“握住权柄和力量,儿臣才能不重蹈少年时流落街头的覆辙。”
武帝沉默了一瞬,不知是认同与否。
她不敢再触及圣怒,垂下头来,话中有了几分诚恳,“儿臣发誓,只要儿臣还在,九层台就为大宋社稷而生。”
“朕戎马一生,政绩无数,却唯独疏于管教了笙儿...纵的他如此担不起事,是吾之过。”武帝得到想要的答案,松了手,言中悔恨。“可惜朕倒下得太过突然,朕知道,已经来不及重新选择皇太子了,可你是有能力助笙儿的...眼下只有你先坐镇九层台,替他担上一担,徘徊在京外的那些人才会沉寂下去,你可否明白?”
虽早知事态如此,但亲耳听到这样的旨意,意味着还要无尽头的居于这暗流涌动的朝局中,秦姝只觉着心痛如绞。
“你姨母泉下有知,若是看你如此,许是很欣慰罢。姝儿,那年老天将落难的你送到朕身边,是朕之幸,你是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之人,你切莫忘了她...”
“儿臣会时刻谨记,每年都去宗庙祭拜敬皇后。儿臣能有今日,全是陛下和敬皇后的恩典,秦姝——生死以报。”
提到过世多年的爱妻,武帝神情中仿佛少了许多痛苦,身上也卸了力,喃喃道,“生死以报大概不必,你愿意留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我要去找她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对你下手太狠,她整日在天上看我训练你,肯定在卯足了劲准备打我呢...”
秦姝忽想到自己的来意,又见武帝隐隐有大去之势,暗道不妙。可惜武帝口中含糊,已不能再与人交谈。秦姝唤了几声无果后,咬咬牙,快步退出大殿,皇太子果然还在长廊下等候。
“哦?本宫还以为要多等些时候,看来父皇的病并无好转。啧啧啧...要是依照本宫的妙计,父皇说不定早就好了。”刘笙恨恨道,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