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周神情复杂,亦附和道:“殿下来?了。”
秦姝的目光从谢行周的脸上掠过,落到那坐卧于地上,正怡然自得的人?,“谢老将军,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罢。”
谢骁不紧不慢地抱拳道:“殿下妙算。谢某却算不到,此地距主帐颇远,殿下深夜造访,是提审还是听墙角?”
秦姝不以为意,笑?道:“今日一事?,姝怎还能?睡着?辗转反侧而不得解,自是来?此寻求真相了。好在我的运气还算好,只稍稍在帐外停留,便可窥得真相二三?分。”
她摆手?叫身后随行的人?都?下去,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烛灯,四周顾看一番后便也随地而坐,不等谢骁开口,她道:“谢老将军在此处呆得舒坦,那咱们便在此处叙话。反正,这事?并不怕旁人?知?晓。”
谢家二人?本?就处在帐中角落处,战俘们都?知?此二人?是什么身份,即便二人?镣铐在身,仍旧令他们惧怕,故而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想?在身上再平添伤痕。
谢骁却咬紧牙关,态度明显,“臣与殿下,无话可叙。”
秦姝并不理会他的执拗,静静望着他,烛火之?下老人?显得格外沧桑,明明是比祁伯伯年轻了十?几岁,此刻却瞧不出什么分别。念及此处,秦姝怔了怔,说道:“李纪手?中凤簪内的信,确实是给你的,是不是?”
谢骁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殿下这是提审吗!还是...”
“你曾经,确实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用?我朝的军备换取北魏的金银,对不对?”
谢骁眯起了眼,细细地打量对方,“殿下口误了,不是我朝,是当年的晋朝。”
秦姝目中波澜已?起,无数念头在这之?中涌动,她冷瞧着他,消化他的默认。
谢行周却不忍再听,出言道:“殿下,先回吧,来?日我定会让我父交出一份陈情书来?,今日就先...回吧。”
秦姝不去看他,只问道,“你父亲觉得,此事?涉及先帝,我这先帝的义女自然不会设身处地的体谅老将军,谢行周,你也这般觉得吗?”
“我...臣并非这个意思。”谢行周自然不这样觉得。他赶她走,只是不想?让这样尴尬的场景就在此刻发生,不留一点儿余地。他不愿意去观摩她是如何审问父亲的,父亲是如何陈述自己的罪责的...这样的场面对于一向桀骜的他来说,宛若凌迟。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秦姝喃喃着,“要说那张弛还与谢老将军为同僚时?,我年岁应还小,但也知?晓这晋王朝的百姓,过得是什么人?间炼狱般的日子。”
“门阀士族兼并土地,朝廷官员贪墨横行,连年的战乱,百姓无家、无粮、无亲。”
迎着谢骁惊异的目光,秦姝道:“将军还不明白?吗?在成为先帝的义女之?前,姝也只是庶民,是那项城的一个小小守将的女儿罢了。我受先帝之?命执掌监察事?,却不会因为受先帝之?恩而动摇办案的公正。”
“将军今日可以不信我,朝中除了我,还有刑部,还有御史台,他们都?会愿意听将军一言。祁公走了,二位辅臣只剩下您,烦请将军——珍重自身。”
烛火的影子在少女脸上晃动,一摇一摆,像是将谢骁方才踌躇犹疑的心思明晃晃地展现出来?,谢骁自嘲地笑?了声,敛了目光才道:“谢某与殿下只打过几次交道,往日只知?殿下虽满腹筹谋,今日才知?,殿下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事?已?至此,他也没了再隐瞒的意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