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沐浴阳光,那她放沈梦娣走。 抱着这样的信念,邢千婳就是踩到石头趔趄,在山路上摔了个狗啃泥都舍不得停歇,这会儿她还没有那把仿佛会呼吸的兰心剑。 铁剑在手里则是个死物。 范书遇看着路上狂奔的柳八,他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破碎。 宛如有蚂蚁在啃食,啃食一根电线杆。 宛如一双手在掰弯钢筋,力道逐渐加大,那钢筋也在扭曲。 诡异陌生的感受在范书遇的身体里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窦章曾经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 ——[修复芯片的契机是情感共鸣。] 越是汹涌澎湃的情绪浪潮,越能拍断芯片的阻碍。 人类的大脑有无限潜力,即使此间机械和肉身高度合一,可只要它想,它就可以主宰一切。 * “窦章!”范书遇见邢千婳终于要接近柳宅,他飞上去,在墙头喊。 房间里飘出来一个人,窦章完全没料到范书遇会回来。 他阴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被范书遇撞了个明面。 “怎么了?”范书遇问。 窦章错愕一瞬,“你...” 转念一想,他皱眉,“邢千婳回来了?” “是。马上到了。”范书遇说。 窦章手攥成拳,别开脸。 * 邢千婳破门而入。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开始翻涌,几乎是瞬间就气血上涌,脖子涨红,青筋暴起!从邢千婳出生以来到现在,即使是柳正观察她上厕所,即使是夜夜听到柴火间里女人的痛苦声,即使是戴着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枭,她都没有露出过如此勃然的怒意。 她在生气,双目猩红,可生气了不到几秒,又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呕。 房间悬梁用白绫挂着一个女人,穿着漂亮的旗袍,身形曼丽,但衣服明显被人撕开,衣衫不整,地上有一滩血迹,房间墙壁上还有抓痕。 沈梦娣上吊自杀了。 邢千婳能看到桌面上摆着一面镜子,镜子上还有几行字。 [生日快乐小八。] 邢千婳死死地捂着嘴,她这才反应过来,即使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像被人丢进了冰冻三尺的湖水里上岸般狼狈脆弱,可她还是用尽浑身解数去解开白绫。 白绫勒住了沈梦娣的脖子,脚下的凳子被她踢翻,邢千婳伸出手指探在沈梦娣的鼻尖,她不愿意放弃,一边小声地呜咽一边重复动作,探了又探,但事实是,沈梦娣鼻尖一点呼吸都没有。 邢千婳攥紧沈梦娣的旗袍,她想用手掌去遮掩已经衣不蔽体的地方,可是又无从下手,只能跪着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尸体已经渐渐失去温度。 冷得邢千婳一阵一阵地反胃,她扭头,看到自己床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醉倒的男人。是邢延康。 邢延康连裤子都没穿好,他很急地把沈梦娣压在地上解决了一发就累得如喘气的牛,倒头大睡。 沈梦娣没有遭受过这种事情,她太无助,无助到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只想去死。 可是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 邢千婳只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情况就知道不久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哭过。 除了在刚出生时如正常婴儿般放声啼哭,自长大成人以来,邢千婳就没有哭过,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一是因为柳正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二是因为,邢千婳必须要磨练自己。她不愿意流泪,她认为这是懦弱的行为,而她十多年的历练只有一个目的,成为强者,强大到能保护母亲,保护朋友,保护自己,保护不该被所谓的仙门正道扭曲的人。 但是此刻,邢千婳泪如泉涌,她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哭声爆发出来,抱紧了怀里的人,这回泪水打湿了沈梦娣的肩头,可是沈梦娣再也不能告诉邢千婳“小八,你要开心”了。 范书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对,他只是跟窦章一起飘在房间的半空中,安静地看着三维空间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名为过去。 一个顶级罪犯的过去。 然后,邢千婳杀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人。 她忽然又像被注入了神力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邢千婳的嗓子有点哑了,喉咙里像有刀片在割。 她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邢延康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边站着个人,他睡觉还在打呼噜,手上沾着血和一些不明液体,嘴角上扬,看样子可能是做了个美艳的梦。 邢千婳表情决绝,手起刀落,把邢延康的胸膛破了个大洞,她没有直接刺到心脏内,而是一刀一刀地刮。 在刚刺下去的瞬间邢延康就喷出血,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他像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到胸口,四肢都因为受力猛地哆嗦起来,甚至在过程中双腿不停地乱踹! “去死。”邢千婳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 邢延康的血全都溅在了邢千婳的脸上。 “去死。” “去死。” “去死。” 所有人都他吗的给我去死。 邢千婳的理智早就在崩溃边缘,她在邢延康身上扎了二十多刀,拔剑出来的时候带出不少血肉,铁剑沾了血,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她没有犹豫,也没回头看。 床上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咽气,从这个手法上就可以看出邢千婳之后是个做职业杀手的料,她没有直击要害一击毙命,而是用最残忍的办法把邢延康身上的血都放干,让邢延康在死前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延长死亡的节点能让伤痛不断延续。 邢千婳拖着血淋淋的铁剑,一脚踹开房门。 此刻的柳宅寂静无声,邢千婳一步一步朝着柳正的卧室走去。 * “咳咳...”柳正把自己的枕头砸向面前的下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柳八人呢?派去抓人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四华死哪去了?” 柳正咳嗽不断,他已经是油尽灯枯,“还有,我让你们在后院架上的大锅架好了没有?老子马上就能成仙了!” 下人点头:“都弄好了老爷,您放心。” 然而,柳正刚要说什么,房门被人踹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那双眼睛让柳正再熟悉不过,可是眼底的情绪却让柳正觉得陌生!甚至,柳正对死亡的敏感让他意识到,邢千婳出现在这里,代表恶鬼。 “你,你怎么?!”柳正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显然是注意到了阳光下,邢千婳手中的那把沾满了血的剑! “父亲。”邢千婳喊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听说你叫我回来?” “回来做什么?”邢千婳问。 柳正仿佛见了鬼,他手指指着邢千婳的剑,屁滚尿流地往后缩,后背紧紧地贴着床后的墙壁! “你别过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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