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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微微点头,同样用唇语回答:“谁会不喜欢二郎呢。”

魏徵这一写还挺久,李世民从想偷看先睹为快,到放弃了转而跟房杜小声聊天,再到聊得声音大了被魏徵发怒赶出去——他都还没写完。

李世民出去气得跺脚,小声说:“我就不该让他们把这老道带回来!”

杜如晦轻咳一声,“二郎,你可以大点声说。”

“我就不该……”李世民大声吵吵,只是说到最后几字时又轻声下去了,“……让他们把这老道带回来。”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魏徵应该没听见。

许久,才听见里间一声击案,李世民抢步进去,果然见魏徵正捻须摇头晃脑地在默读自己文章,显然是成了。

“我瞧瞧。”他一把抢过来,魏徵读了一半被抢走,胡子都拈下来数茎,气得摇头,向房玄龄控诉:“你们就这样认他为主了?看看这无礼的模样!”

“哈哈,二郎还年少,只是活泼一些而已。玄成莫气,莫气。”

房杜二人一起顺毛,魏徵板着脸坐在一旁,看似生闷气,实则在观察李世民的反应。

李世民如何呢?他越读越觉得,只要杨广不是真的看都不看,他可能还真有戏!

魏徵是以他的口气所拟,上书先不言事,而是先拍了杨广一通马屁,又把如今在关中、洛阳和江都扩散出去的嘉禾作为杨广的政绩给吹捧了一遍。

刚刚攻辽失利的杨广想必会很开心吧。因为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政绩。以往只偶尔出现的嘉禾,现在江都已经满目皆是——至少是他行宫和出游所至之地,看到的都是亩产超过三百斤的水稻,虽不及试验田,但也比真正的平均产量高得多。

这已经不是祥瑞了,这是天命。所以一次失利根本不算什么。

魏徵根本没提攻辽的事,现在虽然还没有撤军,但失利的消息一再传来,大家都晓得必是败阵的结果了。这事提了是自寻死路,杨广受不了这样的打脸,哪怕是帮他开脱也不行。但是字里行间,偏偏处处能觉出在给他开脱。

然后话锋一转,他拿李世民之前的文书看过,这会儿模仿得也像,学着他惯常的语气表达了嘉禾功成,自己不愿再行田舍事,想要做天子的冠军侯的意愿。

又自恨年少,不能为天子带兵,痛陈如今军中不力,士卒不能为天子尽力,自请入军中向宿将学习,将来为天子练兵。

言语间仿佛不经意又替杨广开脱了一层——并非他用兵失败,而是兵卒不行啊。

李世民的表情很难形容,跟魏徵想象得不太一样。

确实有惊喜,但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有点扭曲。半晌,等他把文章给房玄龄和杜如晦传看,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更是有种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样子。

怎么了?魏徵自省,他写得很好啊,有错吗?

李世民幽幽地道:“原来你说话这么好听啊。”

魏徵毫不客气地哈哈两声:“在下学纵横术多年矣。”

言下之意,这说话的艺术是他本行,还用你说吗。

李世民欲言又止。

李世民止言又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