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远会再搬张椅子来,两人坐着晒太阳聊天。旁边衣架上的衣服随着风而晃荡着,却没有一件男人的衣物。
屋子并不大,只有一个卫生间。洗漱台上的水龙头旁,摆了两个牙刷杯。角落的置物架上,放了另一个牙刷与杯子,看起来许久没有使用,牙刷毛都已经变干了。
她的卧室,比她家的其他空间整齐得多,像是在维持着内心的秩序感。她们躺在床上看小说、点评班级中的男生。消磨大半天的时光,孟思远不会留她在家中吃晚饭,倒是会请她去附近的小餐馆,说家里做的饭太难吃了,你来我终于有借口问我妈要钱出去吃饭了。
那个家中,几乎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就算孟思远表现得再为热络,李敏也察觉出她的不情愿,就再也没主动提过,要去她家玩。整个大学,孟思远都未邀请过自己去家中玩。
高中时,李敏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而听到孟思远在宿舍时的不如意时,自己很难过,觉得她有些可怜。不是同情,是不想她在高三这么重要的阶段多受一重苦。况且,孟思远的性格,自信都有些过度,比大多数女生都要独断专行些,又怎么会让人同情她。
家中有个堆杂物的房间,李敏问过爸爸后,爸爸当即就同意了,说明天去拉一张小床回来。挺好的,你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李敏怕妈妈有差异化对待,还特地嘱咐过她,不要给我开什么小灶,你不要弄得让别人不舒服。妈妈骂了她,说我怎么会是这种小气的人。
也的确如此,父母都不算是小气的人。那一年,她有的,孟思远都会有。
而早两年,李敏回家,与父母闲聊时,母亲问及孟思远回国没有,她说回了。母亲颇有微词,不过是说了句这孩子也不知道要回来探望人,就被父亲“训斥”了句,这是她俩之间的人情往来,你掺合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敏敏心中有本帐就行。
可她们之间,并没有一本帐,记下每一笔往来。可能是觉得太俗了些。
后来的李敏,生活中有许多的人情世故。说功利也好,世俗也罢,正是那来与往,有了由头,维系着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会骤然断开,也无法全然任性。
此刻,李敏说出这个秘密后,就已经后悔,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孟思远懵了,当大脑无法承载密集的信息时,人反而会异乎寻常的淡然与理智。对一个在家庭问题上伪装了太久的人来说,这点掩饰几乎是不费工夫。
“离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甚至还笑了,“发现彼此不合适,也没有为了我而勉强在一起,他们还挺有勇气的。把我抚养长大,还能拥有各自幸福的人生,而不是牺牲自己,我也挺轻松的。”
李敏看着太过镇定的她,说着这个时代里的正确答案,已是强弩之末的坚持,保留着尊严。不,这到底是面子,还是尊严,她一贯将这种东西看得很重。
她对自己的挑衅与伤害,在这一瞬,李敏就已经不想去计较,即使知道无法挽回,自己还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思远,能不能......”
“结婚的风险很大,我的确没有勇气承担。”孟思远看着欲言又止的她,当自己最为难堪的一面被她揭开时,兴许今后不会再见面了,“敏敏,没有什么会是永恒不变的。婚姻就像被绑在一条船上,当船要沉时,要跳下来,而不是跟着一同下沉。”
孟思远说完后就转身离开,步伐快到像是在小跑,试图逃离让她痛苦的回忆。大脑被巨大的麻木感充斥着,人依旧可以凭借惯性行动,她边走边拿起手机,打车回了家。
到家后,她维持着情绪稳定,去阳台收了衣服,叠完后觉得很渴。她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却是喝得太急,呛到了。她咳得停不下来时,还认真思考着她不会窒息而死吧。
孟思远终于等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