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不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之前也问过商诀到底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这人眼神躲闪,恨不得找一百个理由来敷衍他,郁绥自觉没趣,也并不是很想去窥探别人的隐私,虽然生气,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洗漱过后,两人结伴下了楼。
学校里一片银装素裹,踩在地面上,能听到雪层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郁绥难得放慢了步子,左顾右盼的张望,通往教学楼的这一条路来往学生多,被学校里的保安大爷铲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用来通行。
而操场和小树林那边则是完全被积雪所覆盖了,郁绥看的津津有味,盘算起明天的体育课能不能打一场雪仗。
推开教室的门之后,郁绥先在门外抖了抖自己头上落下的一层纷白雪花,才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实验班的早自习一向是鸡飞狗跳的,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话题从每天的作业和难题转变成了窗外的雪,孟杰猜测,操场的积雪太厚,今天的跑操大抵会取消,级部估计会让他们出去一起铲雪。
这大概是今天最有盼头的一件事了。
郁绥将手里热腾腾的包子丢给前桌的宋臣年,尽职尽责的完成上一次的赌注,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向以往一样迅速转过身来接,而是趴在桌子上,困得不省人事。
“你昨晚去南非挖矿了啊,累成这样?”郁绥吸了口豆浆,戳了戳宋臣年的背。
累得要死要活的宋臣年终于找回一点精神气,慢腾腾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他瞥了眼商诀,又瞥了眼郁绥,只是后一眼夹杂着些许的哀怨。
宋臣年咬了口包子,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懂,我最近活得连狗都不如,累死累活的,还不如去南非挖矿呢。”
郁绥挑了挑眉梢,好奇心被挑起来:“还能有比吃饭更让你上心的事?”
宋臣年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刚要开口,被商诀的咳嗽声给打断。
男生低垂着眼,正在整理着桌上新发下来的试卷。他用手掩着嘴唇咳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放了下来,唇色很是苍白,没什么精气神。
郁绥看了看他校服外边披的那件单薄大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身体那么差还敢穿那么薄,这人有没有点生活常识。
郁绥起身,将开着的后门关上,没留下一道缝隙,商诀边上的窗户也被他顺手给关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郁绥突然杵了杵前排的宋臣年,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询问:“喂,宋臣年,你觉得热不热?”
宋臣年一脸懵,他看着穿的严严实实的郁绥,挠了挠头:“不热啊,你要是热的话把窗户……”
郁绥踹了脚他的椅子,截过了话头:“是挺热的对吧。”
宋臣年不明所以,但在郁绥的眼神威慑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霸王心满意足地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然后凶神恶煞地塞进了商诀的怀里。
“商诀,”他喊他的名字:“帮我拿着。”
商诀很是顺从地将郁绥的羽绒服抱进了怀里,没有一丝不满。
郁绥等了一会儿,发现商诀没有把羽绒服穿在身上的举动,眉头锁的更紧,他又不能直接说让商诀穿他的衣服,这样也显得太奇怪了吧。
思索片刻(),郁绥又用膝盖撞了撞旁边的商诀:“我又觉得有点冷?()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把外套给我。”
商诀又将他的羽绒服递了回来,郁绥伸手抓了两下,像是在苦恼:“这件太厚了。”他瞥了眼商诀身上那件纸片一样薄的大衣,违心地说:“这样吧,我们换着穿,我看你那个就挺好。”
商诀挑起了眉梢,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很听话地讲郁绥的羽绒服穿在了身上。
郁绥松了口气,有些嫌弃地拽着商诀的大衣问对面的人:“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这个?”
商诀捏了捏羽绒服膨胀的袖子,眸光细碎:“因为好看。”
郁绥用一种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商诀笑眯眯指了指自己:“男为悦己者容。我怕我不好看了,你就更不会喜欢我了。”
郁绥的眸光停留在他那张病恹恹的脸上好一会儿,觉得头大:“谁教你的这么些歪门邪道?”
商诀将胸前的拉链拉得更上了一些,漫不经心道:“你啊,不是你说,要合理利用自己的美色吗?”
郁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真是病得不轻。”
前方的人声嘈杂,将两人的音量完全盖了下去,商诀眯着眼,缓缓道:“是喜欢得不轻。”
郁绥别过了脸,只剩下耳根的地方红得要命。
早自习过去的时候,商诀有些支撑不住,困恹恹地趴在了桌子上。前排的宋臣年倒是恢复了精神,在座位上叽叽喳喳地拽着史晓明讲着八卦,郁绥瞥了眼阖着眼睛的商诀,又瞥了眼宋臣年,又踹了踹这人的椅子,低声警告:“小点声。”
宋臣年不明所以,郁绥偏头咳了一下,和他解释:“我要睡觉。”
宋臣年:“你这不是还没睡吗?”
郁绥磨了磨牙:“我现在睡。”
他杀气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分明没有一点睡意,还要被迫阖着眼,装出很困的样子。
都怪商诀……
他没什么表情地想。
对面有笑声传来,郁绥睁开眼,就看见商诀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大概是笑得太过用力,这人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
“你笑个屁。”郁绥有一种心思被戳穿的诡异感,红着耳根教训人。
商诀往他这边凑了一下,眸底倒映出他的脸来。
商诀:“可以拉一下手吗?”
郁绥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行,我没有和男生牵手的癖好。”
商诀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小时候每次弟弟生病,我妈都会拉着他的手照顾他,那个时候我都很羡慕,因为生病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可能是从小到大的执念吧,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生病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
郁绥一把拉起了他的手:“闭嘴,牵手就牵手,哪儿那么多废话。”
商诀呼出一口滚烫的气,和郁绥十指相扣,笑意清浅:“绥绥,不用害羞,你这
() 是在关爱舍友,乐于助人,是要被奖励的。”
郁绥没吭声,他的左手被商诀牵着,右手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道题也没做出来不说,还在卷子上留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线条。
妈的,商诀的手怎么这么烫。
他怎么也这么烫……
难道他也生病了?
郁绥看了眼阖着眼睛的商诀,飞快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温度有点烫,再摸耳朵,烫的吓人……
可他这一大早分明都很正常,想了又想,郁绥捞出自己的手机,在百度的搜索栏里敲敲打打——
发烧会传染吗?
浏览器转了几秒,飞速地给出了答案。
发烧只是临床症状,不会传染。
他想了下,又删除这行字,重新敲了另一个问题——
脸的温度突然变高的原因?
底下冒出了一个x乎的帖子,和他的问题大差不差,郁绥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传染性很强的流感,为了商诀那弱不禁风的身板,还是点了进去。
底下第一个的高赞回答赫然映入眼帘:
[你的头像皮球]:说那么文艺干嘛,这不就是脸红了吗?
[格外寂静的夜晚]:突然脸红,lz是不是遇到帅哥了啊?估计得是惊天动地的那种。
[holiday1]:也不一定是帅哥吧,说不定lz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了,女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突然脸红很正常吧。
喜欢的人……?
郁绥做贼心虚一样地熄灭了手机屏幕,然后飞速扫了商诀一眼。
人还睡着。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安慰自己。
他只不过是在关爱一个帅的惊天动地的舍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