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就骂我,说我是扫把星。说是我害了他,叫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史丽娜说着就揪住领口,“然后就有人来要债……你知道他一晚上欠了多少吗?”她伸出一根手指来,“一百万——一百万——光是利息我们就出不起。他不可能跟人赌那么大,他肯定是被人逼的……然后……然后他落水了,淹死了……”
桐桐皱眉,“他不该不会水呀。”
“是!他会水,打鱼、出海他都行。可就是淹死到村口的河里了,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后来,调查了一圈,都证明他落水前喝过酒,说是喝醉了,走路都打晃。”
“跟谁喝的酒?”
史丽娜摇头,“没人看见他跟谁喝酒的,只知道他买了三瓶白酒……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有人看见他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走……再就不知道了。给的结论是,赌博输的太多,心情不好,借酒消愁,醉酒后失足落水,又因为醉酒情况下无力自救,所以溺亡。”
桐桐看史丽娜:“所以……这跟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干嘛报警告你呀?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们到了这个份上了,会用那不能拿出来说的手段吗?”
史丽娜浑身哆嗦了一下,“那我……我还得罪谁了?”
“他要么只是你觉得晦气,给他带来了霉运;要么就是的确因为你得罪了人了,但得罪的人指的不是我们。”
那能是什么人?
桐桐就耐心给她扯这件事:“比如,那些黑作坊的主人。你知道的,如果没有我们动了上面的关系,黑作坊的老板不可能被查处。连带的周围一带数百家乃至成千家的作坊都干不下去了。他们被罚了多少?被关进去教育的有多少?这中间耽搁了多少事,少挣了多少钱……你算过吗?这要都不算得罪人,那你说,什么才是得罪人?你们没直接得罪我们,这事说到底,跟我们有个屁关系!是你们想挣钱,坑老乡在先。老家打电话来了,我们能不管吗?这件事间接的导致了那么些黑作坊被坑了。那你说,那些人恨谁?”
恨我们招惹来的是非。
“对呀!况且,我们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没有瓜葛,但是那些黑作坊……谁背后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没瓜葛?”
史丽娜一副恍然的样子,“所以,是那些开作坊的人背后下绊子,才……”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桐桐说着就看她,“那你现在呢?缠着我不放是想怎么样……”
“我没有路费,我想回家!我保证回去就自首。我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你借给我点路费,成吗?”
“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陈安去哪了?”
史丽娜摇头,“我真不知道!”她一脸的急切,“我要是骗你就叫我不得好死。我一回去陈安就纠缠我,还拉着我非要跟我弄那事……我为了叫周围的人信我,我就跟他那什么了……谁知道返回的路上,他就总当他还是我男人……到羊城之后,那死鬼来接我,看见陈安对我动手动脚的,就不高兴,陈安也看出来了,跟我大吵一架,下车赌气说要回去……后来那死鬼跟着下车了……他们是不是怎么着了我也不知道。陈安没回跟上车,也没回老家,到底是那死鬼把陈安怎么着了,还是陈安自尊心强不好意思回去……我就说不清楚了。”
“你就没问过你男人?”
“我怎么问呀?那死鬼的脾气也不算好。再加上我跟陈安真的那啥了……刚好我又怀孕了,我巴不得谁都不提才好,问那个是嫌弃日子太好过么?”
桐桐没再问,给了一百块钱,“你走吧!”回头给刘育民打个电话,在火车站等着,先把人控制住再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失踪的陈安。她可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那么些人要顺利的转运,车票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车站必有知情的人。只是在这个地方,她是外来客,不敢得罪人罢了。
见她走出一段距离了,桐桐才喊道:“史丽娜——”
史丽娜站住脚回过头来,“怎么……怎么了?”
“你最好是返乡!而且要尽快。要不然……凭你知道的这些……我不想等哪一天被人通知叫我去认尸,看这个无名尸是不是我的同乡。”
史丽娜一个激灵,点着头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桐桐的眼睛眯了眯,回去找孙所请了假之后,赶紧往出跑,出门就拦了出租车,“师傅,环海路‘三生’。”
是的!刚才那些说辞是糊弄史丽娜的!什么得罪的人是那些黑作坊的老板……可鬼扯吧!那些人只是想挣钱,遇上这样的事认了倒霉就算了。一个个的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了,犯得上为这点事做局害人性命吗?
犯不上的!
之所以这么糊弄史丽娜,就是为了转移视线的。她不想叫这件事跟自家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至于史丽娜,她被这么一吓唬,只能回去。回去之后不管从她身上能调查出什么,她都没好日子过。陈安的父母那可不是一般人,陈安一日找不见,她一日不得安宁。
而桐桐这会子也着急,着急去厂里。她得跟四爷说这件事,她怀疑这事是那个郑五干的。
郑五此刻就在四爷的办公室,看着窗户上的空调,“这可是好东西!金总,要么说还得是您呢。”
四爷看了那个徐斌一眼,这小伙子就是之前查黑户找出来的人。同乡,留在身边观察了几天,四爷叫他在身边做个助理。暂时能支应一些杂事。
徐斌出去了,将门带上,然后默默的站在门外。
四爷这才看向郑五,“郑总说是好东西,那自然就是好东西。”
郑五嘿嘿一笑,往沙发上一坐,“金总,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对朋友我这人一向实诚,谁要是难为我的朋友,那得先过我郑五这一关。”
四爷转着手中的笔,“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以和为贵,以不跟人结仇为原则。郑总的心意我领了!”
“金总,你是秀才公,是状元公,是读书的文化人。你是上有人扶持,自己又有学识,但你不知道下面的事呀!下面那才藏在暗处的……脏了去了!您得需要朋友,需要我这样的朋友。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呀。”郑五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您知道得罪您那个马小六去哪了吗?”
四爷皱眉,“得罪我?没有人得罪我。马小六?我也不认识马小六。”
郑五哈哈就笑,“您金贵,马小六那样的货色没几个人能记得住名字。他找的那个女人,跟您是同乡,听说关系还不不止是同乡,那女人是您的继妹……”
屁的继妹,从哪边论也论不上。
四爷没言语,看他想说什么。
郑五盯着四爷的眼睛,眼里一丝情绪也没有,只是咧嘴一笑,冷森森的,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马小六……死了!淹死了。”说着,他抬起手掌拍了拍他自己的胸膛,又挑了挑眉,哈哈哈的越发大声的笑了起来。
四爷眼皮都没动,只‘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翘起了二郎腿,“是吗?这么倒霉呀,落水溺死了?”
郑五的眼睛眯了眯:竟然没吓住这个小秀才。
他的脸上马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我手底下还有几个二愣子兄弟,最不怕死了。要是因为个什么进去了,进去之后瞎说一通……比如非要说,他们是收了谁的钱才办的这个事,我想着,这对于体面人来说,也不大好吧。”
这是先自作主张干下大事,然后非把你拉进去跟你绑在一块。美其名曰为你排忧解难,可其实呢,就是要拉你下水。
四爷才要说话,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很急促。紧跟着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是桐桐。她问说,“你们金总呢?”
徐斌也不知道回答了一个什么,紧跟着门一把就被推开了,桐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然后门哐当一声又被关上了。
果然是郑五干的!
桐桐瞥了对方一眼,然后看向四爷,上上下下的打量,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确认过了,才问说:“没事吧?”
四爷的嘴角翕动了两下,然后抬手指向郑五,语气十分的委屈。就听他说:“他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