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20)
收拾了家里的摆设,又开始得摆布嫁妆了。这些嫁妆得重新整理,哪些是要用掉的,哪些是产业,这都得一一打理。
年前这点时间,四爷就出去了两次,都是去送节礼的。一次去薛仁贵府上,一次去契苾何力府上。
这两府有点不一样!他们都是李绩的副将,此次征讨高句丽,这两人依旧同行。
在历史上,这两人都算是一代名将。
除了这两家,四爷再没走动。真就是出去了两趟回来,从轻微有点着凉,到而今的,有点发热。
行了!去哪呀?哪里也别去了,就在家躺着看书吧。
林雨桐这里也有许多宗室要应付,这些都归刘德管。收了谁什么,该送谁什么,这都是有数的。
而今儿,有些小雪,刘德送来了一份特殊的拜帖,来自杨思俭家。
林雨桐在手里摆弄了一遍,给了刘德,“回复杨家,就说我见。”
是!
李弘的面子一定得给的。
于是第二天那么大的雪,等来了杨思俭的夫人连带杨家的女儿杨玉瑶。
林雨桐坐在上首受了礼,叫请两人起身安坐,“随意就好,不用拘谨。”
杨玉瑶抬起眼睛看了林雨桐一眼,一下子红了脸又低下头去。
林雨桐:“…………”她干脆不看人家了,只跟这位杨王氏说话。
杨王氏很谦卑,说话轻声细语,“……蒙天恩不弃,小女得配储君。之前进宫谢恩,没能见到娘娘天颜……这孩子还总说,得去谢恩,可臣妾又想着,怕是娘娘年下正忙,不得空也未可知!之前去见了老夫人,见老夫人精神矍铄,却也知道老夫人有些时日未曾进宫,想来臣妾所猜不中,亦不远矣。”
这是说,自赐婚之后,武后压根就没见杨玉瑶。难怪杨家慌了,这皇后不见,必是不喜,哪能不惶恐?
林雨桐就点头,“是挺忙的!我的婚事定的仓促,母后忙不过来,又是嫁女这等事,母后的情绪就颇为不好!也不止没见夫人,很多夫人递了宫牌,都没有见。至于说,武家老夫人……我得有大半年没见过了。老夫人高寿,既然夫人说老夫人精神矍铄,那就是这个冬日又扛过去了!真是好长寿的命数。”
杨王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说皇后真的很忙,忙着国事,忙着嫁公主,婚期这么紧,得走完六礼,再是有人专职负责,可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过问?没工夫见人,这个是可信的。可那位老夫人是皇后的母亲,公主说的是什么话?许久不见,扛过去了,好长的命数?这不是晚辈该说长辈的话呀?
是因为这位公主长在宫外,粗鄙不知礼?还是……
杨王氏一抬头,看到一双破含深意的眸子,她连忙道谢:“多些殿下提点。”
杨玉瑶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臣女也告诉母亲,肯定是宫里很忙,母亲偏不信。太子殿下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出宫了,必然是很忙!”
杨王氏面色一变,林雨桐心里叹气,这事自己都没往出说,就怕人家传出太子轻薄这样的话来,结果杨玉瑶给说出来了。她只能道,“兄长数次出门都能遇到令媛,也着实是缘分。既然是缘分,那便安心待嫁便是了。东宫事务繁忙,父皇常说,等太子娶了妃,就能放心东宫诸事了。”
杨王氏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这里面的事很不好说呀!怎么就那么巧,太子一出宫就碰上你家女儿了?皇后不见,所谓何来?别说皇后了,就是自家儿子娶媳妇,出门就碰上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家的小娘子……自己便是答应婚事,也该是不喜的。
杨玉瑶一张脸红透了,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杨王氏看了女儿一眼,公主提点了,太子妃至少能担得起东宫庶务的处理。可自家女儿……
话说到这里,杨王氏没法呆了!这位公主没隐瞒,真就坦诚的说了。总算知道这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回去的路上,她眉头皱的紧紧的,看向女儿,“以后不可再出去玩了!在家跟着师父好好的学学本事!能在家里勉强主持中馈,是不足以应付东宫……”说着,面色就严厉起来,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每次都恰好遇到太子殿下的?”
杨玉瑶委屈极了,“太子殿下信任父亲,每次出宫都要见一次父亲。父亲身边的小童不曾瞒我,我换了衣裳带着人出去,等父亲和太子从酒肆里出来分开,我才……”
你大胆?!为何要跟着太子?
杨玉瑶不停的搅动着帕子,只不言语。
杨王氏一把掰正女儿的脸,“你给我记着,不管谁问起来,都只说淘气,天天去外面玩!不记得遇到太子几次……每天遇到的人多了,不大记得哪个是太子,听懂了吗?”
杨玉瑶摇头,“我带着七八个人一起出去的。”
在如今的大唐,随意出门不遮挡面容的几乎都是贫寒人家。但凡是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只要是一个人上街瞎溜达,坊丁武侯肯定就给你拦住了。大唐等级森严,一般的小老百姓,都穿的是麻布、粗布的衣裳,这颜色是那种浅浅的土黄、青色还有黑色。而有身份的,材质是绫罗绸缎就罢了,准许戴首饰也是次要的,关键是穿鲜艳的颜色的要么贵族,要么就是为贵族服务的体面人。这个体面人里,包括了家里的奴仆,包括了一些卖笑为生的花魁娘子。
这种情况下,你哪怕穿男装,也得有男伴跟随。要么,就得带着一群的奴仆,告诉人家你是有身份,有来处的。
若不然,坊丁武侯就得管。你想啊,穿成这样的,必然是奴仆成群的!现在买奴仆又不贵。小地主家买两人都是轻松的,买人比雇人干活还划算的时候,你没道理一个人走呀!但凡这样的单身女子,在坊丁武侯的眼里,这就是逃奴呀!